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想象力

Imagination

　　在中国人印象中，剪纸无非大红色的喜庆装饰，透着浓浓的乡土气息，总之跟“时髦”搭不上边。

　　但广州有位90后妹子的纸艺作品，连国际艺术家们看了都要抱拳说一个“服”字。

一沓普通的A4纸，

层层叠叠的镂空排列，

变成一条金碧辉煌的巨龙，

磷光闪烁，气势恢宏；

凑近了仔细看，

一片龙鳞就是一个被“解剖”的人，

骨骼，器官精雕细琢，

连血脉都清晰可辨。

　　陈粉丸说这是她过去一年最满意的作品，“我想我会一直创作下去，期待有一天它会变得很强很强。”

　　凭着一双巧手和手中的A4纸，这个毕业于广州美院版画系的女孩儿一举成名，带着各种精灵古怪的作品到国际美术馆、博物馆参展，还登上了TEDx的讲台。

不走寻常路的手工书，

脏腑里长出来的藤蔓，

脉络分明的人体……

　　这个风一样的短发妹子好像有用不完的想象力，所到之处总惊起一片赞叹：哇！原来纸还能这么玩！

　　陈粉丸其实不是她的真名，明明在广州生活多年却只吃掺粉的肉丸子，被潮汕男友嘲笑 “陈粉丸”，她却觉得挺好玩，大方接受了这个“艺名”。

　　她的“艺术细菌”从小就不消停，因为经常在家里的墙壁乱涂鸦，妈妈一气之下送她去美术班，于是一个崭新的美术特长生就诞生了。

　　在大学里她主修装帧专业，接触过各种各样的纸张，一个偶然的机会，不擅长电子软件的她随手报了门手工书的选修课，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上了课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书不只是四边形东西，它带有很多可能性、可塑性。”

　　一开始她连缝纽扣都不会，但沉浸到纸的艺术世界里，生活中好像到处都有了纸的影子。有时候捡到一片好看的叶子，“诶？不如拿来做书吧！”

　　她会去市集收集各种布料、配件，带回来拼贴、缝纫，小小一本手工书，简直可以将全世界都折叠进去！

收集秋天的落叶，

可以变成一本植物标本书；

旅途中遇到的点滴，

往返的火车票，

小吃的包装纸，

也可以汇集成一盒独家记忆；

　　一开始她觉得纸真便宜，到后来慢慢对这种环保、可循环的材料产生了感情，这种生生不息的力量尤其动人。

　　心心念念想做纸艺，毕业后的陈粉丸和父母约定，花三年时间做一间工作室。

　　一开始她的工作室名不见经传，朋友们劝她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她更愿意听从内心的召唤。

　　她在那个老宅子里埋头创作的第三年，终于有展览邀约找上门，大家第一次发现，原来平平无奇的纸张还可以有这么多好玩的创意！

　　她成了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手工达人，用最日常的小元素做出有趣的作品，寡淡如水的日子变得越来越有滋味。

　　她的手工书冲破了书的边框束缚，各种大型纸艺装置也越来越大胆细腻，很多时候已经不是灵光乍现，而是变成她生活的一部分，一种生活态度的思考。

　　她会好奇世界上没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化妆品店里卖的面膜却能通用？

她在网上征集陌生人、朋友和家人的面孔，

把他们的五官剪下来打乱重组，

变成全新的“人造假脸”。

然后拿起针线，

像个外科医生把面膜缝在上面，

一揭开就能看到奇奇怪怪的脸，

这世界到底是一人千面，还是千人一面？

　　有段时间她身体状况很差，一阵风吹过来感觉自己都要散架，她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兴趣，开始探寻复杂的身体构造。

她去翻中医穴位图和解剖书，

在纸上刻下了身体的器官、神经纹路，

精细到每一条血管的血液都能按脉络运行。

　　刻刀在纸张上下翻飞，划破宁静的空气：“这样的符号拯救了我，不止是创作的突破，也真的在精神上给到了我鼓励。”

　　关于人体的作品寓意深刻，有时候她会思考，人的灵魂到底长什么样子？

　　百年前达芬奇为了研究人体，跑到墓地里偷偷解剖了30具尸体，“那我也做一个灵魂吧，看看它是什么样子的。”

她用彩色的纸张堆叠出人形，

当颜色层层褪去，

寓意着生命日渐流失，

只留下纯白色洁净的灵魂。

你甚至可以走开几步看一看，就像与自己的对话。

很多来看展的人一开始被古怪夸张的造型吸引，但越深入观察就越会陷入沉默——震撼心灵的作品总是能带来更多思考。

　　因为夸张大胆的表达，她也遇到过质疑的声音，说她的纸艺作品离经叛道，哗众取宠，但艺术的理解本就见仁见智，她尊重每一种不同的解读。

　　有人说这个90后姑娘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但她的手下也并非全是大尺度、重口味的作品。

　　这个鬼马乖张的女孩儿有她自己柔软细腻的一面。

　　她有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父亲，木工电工都能上手，家里的整个装修都一手包揽，小时候的粉丸虽然对手工无感，却对父亲特别崇拜。

　　印象中爸爸妈妈很少牵她的手，和所有不善言辞的长辈一样，他们连女儿的工作是啥都说不清楚："不知道她在干嘛，笼统地说，就是搞艺术的吧。"

　　他们把所有的感情都藏在了举手投足之间。

她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是用手揉揉她一头的小短毛，

手指穿过柔软的头发，

鬓边风一样的发梢就有了温度；

　　长大后她考上了大学，爸爸送她到车站，车水马龙把窄窄的马路远远隔开，他只是挥挥手就红了眼眶。

　　刚毕业的时候，有一次听爸爸吐槽了一句“好想退休”，她有点难过：是不是因为自己没工作，所以给家里添麻烦了？

　　爸爸只是伸手抱抱她说，没关系的，你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就好啦。

　　她觉得这种相处方式很有爱，虽然没有热烈的大喜大悲，却有细水长流的温暖。

　　于是在她后来的作品中，手成了出镜最多的元素。她觉得，手和脸是人身上表情最丰富的部位： “有的手比较粗糙，有的比较细长，有很多细节”。

在《创造乌托邦》里，

她用一万个手语的动作，

拼出了整整一百朵蒲公英，

每一朵都像无声的诗句，在默默诉说。

表达生命意义的《生如夏花》，

代表自然之力的花朵，

在一双双手的环绕中绽放，

人与自然轮回不止，连绵不断。

　　十指连心，也更有张力，同样的骨骼纹理、血肉之躯，何以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能用自己的双手做出打动人心的东西，顺便还能养活自己，即便没多么富有，但她依然觉得幸福。

　　如今的陈粉丸已经从小作坊里的手工达人成长为成熟的艺术策展人，更大的纸艺世界向她张开怀抱，她的生活却没怎么变化。

　　可以在闷热阴雨的下午，对着一张A4纸，不打草稿没有方向，随心所欲剪贴拼凑，点到即止。

　　也可以趁着工作闲暇时到老城区里溜达一圈，走进那间每年秋天都会落叶的书店，忙里偷闲静静看完一本书。

　　最喜欢吸猫，喝茶，最害怕失去对生活的好奇心，失去表达的欲望。

　　能让无聊的人生变得好玩一点，就已经足够。

　　不必在意世俗眼光，走好自己脚下的路，才能活得潇洒又热烈。作品如此，做人亦如此。

　　素材来源：

　　一条：90后广州妹子的顶级剪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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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博@陈粉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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