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

图1 石榴花纹的褡裢荷包

　　近段时间，笔者在海原寻访消失的祈育礼俗文化，见到了一组以孩童、石榴为主题纹饰刺绣的枕顶、褡裢荷包、肚兜等绣花品，为压箱底的嫁妆和使用过的绣品，是求生贵子、留子的祈育礼俗文化。

图2 绣品上的“两孩童举石榴”

图3 绣品上的“孩童骑石榴”

图4 绣品上孩童从石榴中穿出

图5 石榴花纹绣花肚兜

　　石榴花纹的褡裢荷包（图1），则寓意一位长者从行李褡裢荷包中取榴送子。石榴人物题材有三个：第一件石榴孩童绣品为两个孩童举起一颗硕大的石榴（图2），谓之“侍童送榴”；第二件石榴孩童绣品，为一个孩童骑在石榴上（图3），谓之“骑榴送子”，这跟中国传统文化“麒麟送子”的寓意雷同；第三件是一个孩童从破开的石榴中间出来（图4），谓之“榴生贵子”或寓意为“榴生百子”，榴与留谐音，也寓意留住所生的贵子；石榴花纹绣花肚兜（图5），则寓意“世留贵子”。如果不生育，要绣石榴孩童花纹的枕头，请阿訇写祈祷词，粘贴在枕顶内侧，入睡时枕上；生下的孩子留不住，夭折，就绣制石榴花纹的肚兜，请阿訇写长寿祈祷词，缝制在肚兜上，穿在小孩的身上，以求护小孩长寿。

　　有关石榴纹褡裢荷包，侍童送榴、骑榴送子、榴生贵子绣花枕顶和石榴纹绣花肚兜，有着一个美好的传说。古代，海原有位花匠，经营一处花园，日子过得较为惬意，但也有不如意之处，那就是妻妾生育迟缓，生了子又常夭折，留不住。有一天傍晚，一位长者赶着骆驼，带着两位侍童，从遥远的西域而来，途经花园门口，向花匠讨口水喝。天色已晚，花匠热情邀长者一行人到家做客，以佳肴招待。茶余饭后，花匠热情留宿长者。长者见花匠夫妻家无子嗣，日子过得很清淡，就让两位侍童，从行李褡裢中取出一颗又大又圆的石榴，送给花匠夫妻。花匠看见这个奇异果后，不知其名，也不知其吃法。长者看出其意道：“这是石榴，产于波斯，榴甜如天浆，是人间仙果，吃了它能多生贵子，孩子无病疾。”并教给花匠的吃法和种植技术。长者走后，花匠夫妇剥食石榴，并绣制了石榴孩童的枕顶，将长者写生育祈祷词贴在枕顶的内侧，缝制好枕头，入睡时枕上，来年生了一个胖小子，生龙活虎；孩子出生后还缝制了石榴绣花肚兜，穿在儿子的身上，从此孩子再也没有夭折，而且长寿。为纪念长者送石榴，花匠的妻子还绣了石榴花纹的褡裢荷包，让花匠带在身上。

　　周围百姓见此状非常惊讶，询问情况，方知为长者送石榴生子。花匠就在花园里种植石榴，精耕细作，定时浇水，精心培育，功夫不负有心人，春天榴花似火，秋天果实累累。周边人慕名而至，花匠让众人尝鲜。众人问仙果名字，花匠就说“海石榴”，意即“海原的石榴”。海石榴很受人们的青睐，销售量剧增，花匠生活过得十分美满。花匠年已花甲，儿女均已长大成人，已到婚嫁年龄。花匠亲自绘制了一组有关侍童送石榴故事的图案，让妻子和女儿绣制在枕顶上，作为女儿出嫁的陪嫁品，放入箱底，代代相传，传承着历史典故、祈生礼俗。回族虽然接收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但受地域传统、民俗文化、经典的制约，侍童、孩童面一般不绣眼睛、鼻子、嘴巴等，这也是中国回族特有的人物刺绣文化。

　　石榴花火红艳丽，石榴果饱满圆润，石榴籽晶莹剔透，春花而秋实，很吻合中国人的大红喜庆、祈求丰产丰收、多子多福、阖家平安的心理愿望，很快被人们所接受，也带给人们无穷的艺术创作灵感，石榴花果纹绣品就此得到了推广，促使石榴纹饰的丝织品及绣品的加工生产。海石榴艺术性强，对工匠要求高，多为皇亲贵胄所垄断。宋夏时期，石榴花火红艳丽，就被人们赋予石榴以红红火火、兴旺发达、繁荣昌盛；石榴花果具备了和睦和谐、多子多福、幸福美满等吉祥的象征意义。并将“海石榴”列为花品第一，地位在所有花卉之上。

　　纵观海原的地理位置，地处古丝绸之路的要塞上。石榴，原产于中亚西亚一带的伊朗、阿富汗等地区，汉代传入中国。“何年安石国，万里贡榴花。迢递河源边，因依汉使搓。”据晋朝《博物志》载：“汉张骞出使西域，得涂林安石国榴种以归，故名安石榴。”唐代，丝绸之路一度繁荣，许多西域客商进入中原，推广了石榴纹饰的使用。南来北往的客商，都要留足这里，定居这里，他们带来了各地的民俗与文化，在这里交融、生根发芽，石榴祈生民俗礼仪，也在这里形成了特定的民情风俗礼仪文化。但随着改革开放，这种传统民俗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祈生礼俗荡然无存，实物已很难见到，故事也很难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