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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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眼”里的宋仁宗

时间:2020/6/19 文章来源:收藏快报 肖伊绯/四川成都


皇宝通宝(九叠篆,左宝)

  古装剧《清平乐》的热播,让观众的焦点从流行多年的“清宫剧”一下子上溯六百年,追剧从清朝追到了宋朝。

嘉祐元宝(真书)

皇祐通宝(对钱)

宋仁宗画像(原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南薰殿)

  《清平乐》男主角宋仁宗赵祯(1010—1063)是宋朝第四位皇帝,也是宋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达42年之久。且看整个北宋朝历经九位皇帝统治,共计167年的“国运”,这位仁宗皇帝在位时间刚好占据四分之一的帝国周期。宋仁宗登上皇位的那一年(1022),距咱们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清平乐》的时间,差不多整整一千年。

  纵观宋仁宗在位期间42年的国家治理,那些宏观的施政方略与方针,具体的机构设置与运营,自可去翻检史书典籍,做精细深入的考证与探究。对于一般读者而言,且去约略触目一下、稍微了解一下宋仁宗“九个年号”的铸币——不妨就钻到“钱眼”里,换一种眼光,以“见钱眼开”的财经视角,来看一看这位宋代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的经济治理能力。

  “对钱”与“九叠篆”

  宋仁宗时期的第一个年号“天圣”,始于1023年,止于1032年,历时十年。这一时期的铸币为“天圣元宝”,币面文字有真书、篆书两种字体,首创了宋代“对钱”制度。自此起至南宋孝宗淳熙七年(1180)为止,整个宋代“对钱”制度施行了160年之久。

  “对钱”虽主体上以真书、篆书两种字体通行于世,可真、篆字体的书写并无统一模板,各地各时期的写法都极富变化,造成了同一个年号的钱币,有多种版本流通行世的状况,客观上也开创了宋代钱币史上书体多变、美感丰富的时代。继“天圣元宝”之后,“明道元宝”“景祐元宝”均是有着多种版本的“对钱”。

  “天圣”与“明道”两个年号,通行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间,乃是宋仁宗的养母章献皇后刘娥代掌朝政。宋仁宗于明道二年才亲政,迅即改次年年号为“景祐”。五年之后,又于1038年改年号为“宝元”,为避免铸币中“宝元”年号与“元宝”两字互为重叠,决定将币面文字铸为“皇宋通宝”。

  这一时期的铸币中,篆书钱里出现了一种“九叠篆”式样的珍品。因篆文繁复奇丽,且存世极罕,历来被钱币收藏者视作宋代钱币中的稀世珍宝。此外,不难发现,所谓“九叠篆”字体,也经常出现在道教符箓的书写中,由此也可窥见宋代皇室崇奉道教之一斑。

  “皇宋通宝”之后,有“康定元宝”铸币的短暂通行(时仅一年有余),继而是长达八年的“庆历重宝”之铸行。历史上著名的“庆历新政”,与“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的《岳阳楼记》,正是这一时期的事件与产物。

  “庆历新政”与“庆历重宝”

  所谓“庆历新政”,始于庆历三年(1043)。当时,范仲淹、富弼、韩琦同时执政,欧阳修、蔡襄、王素、余靖同为谏官。范仲淹向宋仁宗上《答手诏条陈十事疏》,提出“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等十项以整顿吏治为中心,意在限制冗官,提高效率,并藉以达到节省钱财的改革主张。欧阳修等人也纷纷上疏言事,赞成并支持进行改革。宋仁宗采纳了这些官员的大部分意见,决定施行“新政”。

  由于“新政”触犯了贵族官僚的利益,因而遭到这一群体的抵制与阻挠。“新政”仅施行年余,即于1045年初宣告失败。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等人相继被排斥出朝廷,各项改革也迅即被废止。这一场为期不过年余的“庆历新政”,虽不如继之于后的“王安石变法”那么知名,可却为后者奠定丰厚的改革理论与实践基础,也迫切反映宋仁宗在统治危机日趋恶化中期望通过“新政”达至王朝“中兴”的政治诉求。

  且不说“新政”如何以具体举措去逐一裁削冗政冗官,庆历年间,官方铸行的“庆历重宝”,就从一个侧面体现了“庆历新政”为财政节支增收的新举措,虽然这一革新举措并不一定合理且并不一定成功。

  此“庆历重宝”较宋代通行的“小平钱”略大,却要以一当十,以一枚抵当十枚“小平钱”使用,故钱文既不曰“通宝”,亦不曰“元宝”,而命名为“重宝”。“庆历重宝”为宋代“重宝”钱之始作俑者,从此,以一当十而铸行“重宝”大钱为朝廷增收的举措,开始在宋代各个时期有所施行。

  宋代“小平钱”一般而言,一枚自重4克左右。而“庆历重宝”一枚自重不过6.6-7克左右,如果仅以“庆历重宝”与“小平钱”的铸币重量换算来衡定币值兑换的话,这与官方强制规定的“庆历重宝”以一当十的币值,实在相差太远。

  简单说来,仅以铸币金属重量来估值,一枚“庆历重宝”顶多只能兑换两枚“小平钱”而已。显然,这样的兑换比值,官方很是有利可图(每兑换一枚“庆历重宝”,净赚八枚“小平钱”)。因此,“庆历重宝”以一当十的官方强制币值,对于民间金融而言,实无异于“图财害命”,实在是变“新政”为“苛政”了。所以,“庆历重宝”的命运,与“庆历新政”的命运相似,不久即因受到强烈抵制,而不得不取消以一当十的规定币值,改作折二、折三,即当二、三枚“小平钱”等值流通了。

  “庆历新政”之后,宋仁宗的财政日趋吃紧,在铸币方面也相当谨慎起来。1049年,改年号为“皇祐”,这一年号六年间,竟几乎没有铸币存世。后世偶尔一见的“皇祐元宝”,要么被鉴赏家斥为赝品,要么被奉为稀世奇珍,可终归是真伪难辨,至今没有定论。

  至和年间的“偷工减料”

  1054年,改年号为“至和”,这一年号三年间,新铸“至和元宝”与“至和通宝”的“小平钱”开始流通,且各自均有真、篆两种字体的“对钱”,制作也较为精良。不过,因为单枚钱币的重量降低至3.8克左右,实际上也属于用“偷工减料”的方法来搜刮民财。民间物价因此大涨,一斗米的时价涨至一百枚“小平钱”左右。

  据考,宋仁宗之前的宋真宗景德四年(1007)的每斗米价才不过20枚“小平钱”;宋仁宗之后的宋哲宗元祐五年(1090)的每斗米价也不过60枚“小平钱”。可想而知,至和年间的通货膨胀还是比较严重的。当然,米价的涨跌因素是多方面的,与政策改变、战争发生、商业竞争及自然灾害等均有关联,但铸币贬值也必然是影响米价的重要因素之一,因本文篇幅与论述重点所限,关于这一问题的研讨,在此不赘。

  稍后,为平抑物价,官方又铸行“至和重宝”大钱,制作较之“庆历重宝”更为精美,重量也随之上升,币值亦仅作折二、折三流通。据实测,一枚“至和重宝”折三大钱,重量约10克左右,约合“至和元宝”或“至和通宝”重量的2.5倍。也即是说,即便铸币技艺与官方定值方面有较大改进,可一枚“至和重宝”折三大钱,仍然为官方牟取了半枚“小平钱”的利润。

  这样的铸币政策仍不可能得到民众支持,当年应当也未大力推行下去。否则,“至和重宝”的存世量亦当与大多数宋代铸币一样,应有相当数量出土或传世藏品存世;而事实上,“至和重宝”如今一币难求,早已跻身钱币收藏界珍品行列。

  值得注意的是,“至和重宝”中还有一种存世极罕、更为珍稀的品种,即其币身背面铸有“虢”“坊”等字者。这样的背面铸记地名的“至和重宝”,也被视为宋代钱币铸记地名的肇始者。之所以出现这样的铸币背面铭记地名的情形,无非是官方规定铸币需要限定地域流通的标记,这也说明当时在平抑各地物价方面,朝廷与各地官府确乎绞尽脑汁,都在竞献“奇策”了。

  宋仁宗的“大钱”与“小钱”

  宋仁宗时期的财政状况,仅仅通过铸币流通的情况来考察,总体而言还是不十分乐观的,但施政策略上尽可能做到所谓“仁政”,即尽可能不“与民夺利”。这一观点,或可从宋仁宗时期铸币数量(尤其是中后期)均不甚大,可予旁证。此外,试观前述宋仁宗在位时期九个年号里各种铸币,其铸造样式与币值折算上的种种创举,似乎尚具备一定历史意义与后世收藏者的“版本”价值。除此之外,这些铸币无论从铸造数量还是流通状况上而言,在当时国家金融体系中发挥的实际价值,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庆历重宝”以一当十的官方规定,最终迫于社会压力,改为折二、折三的币值;“至和重宝”吸取教训,制作更精,重量更足的情况下,也只能以折三的币值流通。这两种“大钱”如今的存世量都极为稀少,可见当时流通不畅,铸量不多。简言之,宋仁宗时期的“大钱”,没能为国家财政赚到“大钱”。

  至于宋仁宗时期铸行的各种“小平钱”,如今存世数量,也都算不上十分庞大。除了宋仁宗尚未亲政时期所铸行的“天圣”与“明道”两个年号的“小平钱”,存世数量尚可观之外,其亲政初期所铸行的“景祐”与“皇宋”两个年号的“小平钱”,存世数量一般,“康定”与“皇祐”年间,甚至几乎没有铸币,如今偶尔一见的这两个年号的铸币,真伪尚无定论。

  直至“偷工减料”的“至和元宝”与“至和通宝”出笼,铸币数量方才大增。此状况表明,宋仁宗至和年间,已然迫切需通过减轻单位铸币重量,来为国家财政增收一点“小钱”了。可为了这一点“小钱”,也曾付出物价飞涨、社会动乱的代价。到宋仁宗时期最后一个年号“嘉祐”年间,“小平钱”铸造与流通量再次达到高峰。因同时期可能存在民间私铸情况,该时期官方铸币究竟能为国家财政贡献多少,恐怕也是一笔糊涂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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