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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周与白石翁精神

时间:2018/12/9 文章来源:《中国文化报》

  

庐山高图(国画) 明 沈周

  北宋著名文学家、书画家苏轼对文人诗画有着“诗画本一律”的赏评理论。这一诗画理论,对后世文人的文化修养,对中国诗画,尤其是文人诗画的发展,有着重要影响。吴门画派的开创者沈周,便是在这种影响下学习、发展、升华,最终自成一家,成为明代画坛的领袖人物。

  沈周所生活的明代文艺界,与盛唐时期是有明显差别的。这一时期的科举制度,已经开始背离其建立初衷,成为封建王朝统治文人思想的工具。由于受到这种思想的束缚,许多文人在不知不觉中便背离了文人志趣,成为封建统治者表达思想的艺术工具。在这种背景下,明代诗文的发展受到严重阻滞,以宫廷“院体”绘画为代表的文人画虽然有所发展,但萎靡柔媚之风过盛,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文人志趣的展现。而沈周一生不应科举,家居读书,吟诗作画,优游林泉,追求精神上的自由,故其诗文书画蕴含着浓厚的文人志趣,体现出高雅的文化修养,以至要书求画者“屦满户外”。

  值得注意的是,沈周在诗文书画各领域都有着深厚的造诣。然而,其书画在中国文艺史上产生的影响,却比其诗文所产生的影响更加深远。这是为什么呢?窃以为,文化修养使然。

  能诗会画,是沈周自身文化修养的良好体现。纵观我国古代文艺史,大家层出,各有千秋,但却有一共同点:能诗者多识画,能画者多知诗。北宋文学家、画家张舜民在《跋百之诗画》中总结说:“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充分肯定了自古以来“诗画同源”的理论。倘若只是擅诗,或只是擅画,恐怕文化修养犹是欠缺。可以说,诗与画都是古代文人在自身文化修养达到一定高度后,“聊写胸中逸气”的需要,只是二者载体不同罢了。潜心诗文书画数十载,沈周的文化修养自是极高,表现在纸绢上,则如苏轼所言,“诗不能尽,溢而为书,变而为画”,成为一幅幅文人画作。这样,苍茫浑厚的粗笔水墨,配上遒劲书法所书诗作,成为沈周高水平文化修养的最好体现。而从他的艺术表现形式上来看,书画比诗文更加生动形象,给欣赏者留下的印象更为深刻,给历史留下的印迹便也更为浓重。

  对文艺作品的欣赏过程,是由表及里,追根溯源的过程。品味沈周的诗画作品也是这样,需要先从画作来看,得其大意,之后层层深入,最后在其题画诗上准确了解沈周所思所想,统揽作品精髓所在,领略大家文化修养之深。

  沈周之画,需分中年、老年两个阶段来观赏。沈周早年时出入于宋元各家,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刚柔并用,形成了自己的创作风格。故而在中年时,他便跻身画坛领军人物之列,创作时用笔严谨,外表柔顺,内藏筋骨。著名的《庐山高图》便是出自中年沈周之手。此图仿王蒙笔法,自下而上,山峦层叠,由近及远,草木繁盛,实为巨幅山水之精品。《诗经·小雅》中有“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句,沈周正是借此意来表达自己对老师陈宽的崇高敬意,歌颂老师道德之高尚。晚年时期的沈周,性情更显开朗,多年的诗文书画创作使其文化修养得到升华。在这一时期,他运笔随心,用墨粗简,风格上大显豪放之气,气势雄浑宏大。观其晚年所作《千人石夜游图》,虽是写实作品,但却并不追求对自然景物的真实再现,粗直水墨为树,随意几点为苔。显然,他更注重的是对事件本身的记录。此时沈周的文化修养较中年时期已经有了质的飞跃,真正做到了胸中有丘壑。

  如果说,沈周之画给人以稳重雄浑之感,那么,沈周之诗带给读者的,则是天真淳朴之情。读沈周的题画诗,有助于辅正观赏者对画作情感掌握的偏失,从而助人更好地品味其文化修养,了解他创作时的真思实感。他在《高枕听蝉图》上的题画诗中写道:“客有叩门都不应,自支高枕听新蝉。”只此二句,便描绘出自己因贪听蝉声而无暇顾及敲门客的天真之态,同时表达出自己旷达高雅的文人志趣。再如他在《山水图》上的题画诗:“老眼看书全是雾,模糊只写雨中山。”此二句使人读来双眼一润:纵使自己老眼昏花,书卷都难以看清,还是要把眼前模糊的景致描绘下来——这无疑是一位老艺术家对艺术淳朴感情的极好体现。当然,除了题画诗,沈周的其他诗作也体现着他的性情之“真”。晚年的沈周,作《老年三病》诗以自嘲,其中有“俯眉作字仍虚画,触鼻看书反差行”之句。“俯眉作字”“触鼻看书”想来可笑,但却是沈周晚年进行创作与学习的无奈之相。沈周虽已是一家之宗,但其对提高自身文化修养的心态可见一斑。

  作为一位生活在封建时期的文人,沈周同当时的许多文人一样,有着清高自爱的文人风骨,但他又有别于普通封建文人:豁达乐观,平易近人。结合沈周“白石翁”的字号,不妨将沈周这种精神面貌称之为“白石翁精神”。

  据《沈石田先生诗文集卷十》《沈石田先生事略》等史料记载,成化二十年甲辰,黄应龙来访,适一道士携沈周拟倪云林画竹索题,黄题曰:“千亩何尝贮在胸,出尘标格有仙风。疏髯短鬓俱成雪,消得人称白石翁。”沈周对其曰:“吾年六十,则更号白石翁矣。”自此,沈周所作诗画开始使用“白石翁”印。本是一句笑谈,随即拿来当字号,恐怕只有沈周这样的大家才能不拘如此。在当年的《六十自咏》诗中,沈周以“山花笑我头俱白,头白簪花也当春”自嘲自励,更是把老当益壮的乐观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

  “白石翁”这一字号虽始于沈周晚年,但“白石翁”精神却贯穿沈周的整个艺术生涯。由于诗文书画闻名天下,沈周常常要应对要书求画者“屦满户外”的场面。即便是“贩夫牧竖”向他求画,他也从不拒绝。对于文人而言,每一件作品都弥足珍贵,价比黄金。而沈周对他人的慷慨相赠,便与当时的诸多文人形成了鲜明对比。有人甚至伪作沈周作品,求为题款,他也欣然应允。其随和如斯,其豁达如斯。

  沈周就是这样,以“白石翁”精神来面对生活,以老者特有的豁达随和心态为人处世,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成长为一家之宗。明代中后期,文人画迅猛发展,沈周所创的吴门画派被尊为画坛之首,沈周也站在了文艺界最前沿。

  一方面,他在师古与创新的探索中,为后世文人诗画的创作开一新河;另一方面,他的豁达随和心态影响着一代又一代文人,其精神万古流芳。时至今日,提及吴门画派,提及沈周,未有不肃然起敬者。这,就是白石翁精神的力量,是文化修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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