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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赵子昂的《浴马图》

时间:2019/4/5 文章来源:中国艺术报 张娟


  故宫有一幅藏画,名曰《浴马图》 ,这画是元代著名画家赵孟頫的传世之作。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松雪道人、水晶宫道人等,祖籍浙江吴兴(今湖州) ,宋太祖赵匡胤十一世孙,博学多才,诗书画印冠绝当世。上世纪20年代,赵子昂与他的《浴马图》在鲁迅与陈西滢的一场论争中成为一段文坛掌故。

  鲁迅和陈西滢的论战开始于1925年5月30日,陈西滢的《闲话》发表在《现代评论》杂志上,发明了“某籍”这个词。 “以前我们常常听说女师大的风潮,有在北京教育界占很大实力的某籍某系的人在暗中鼓动……”这段污蔑的话激怒了鲁迅,挑起了鲁迅和陈西滢围绕女师大风潮事件一场著名的论争。 《闲话》发表的当日,鲁迅立即著文《并非闲话》反驳,之后几年间,陈西滢和鲁迅分别相继发表了《粉刷毛厕》 《表功》 《闲话的闲话之闲话引出来的几封信》和《我的籍和系》 《不是信》 《 “公理”的把戏》等十余篇论争文章。

  陈西滢在《闲话的闲话之闲话引出来的几封信》中提到了“某籍”画家赵子昂画马:“有人同我说,鲁迅先生缺乏的是一面大镜子,所以永远见不到他的尊容。我说他说错了。鲁迅先生的所以这样,正因为他有了一面大镜子。你听见过赵子昂——是不是他?——画马的故事罢?他要画一个姿势,就对镜子伏地做出那个姿势来。鲁迅先生的文章也是对了他的大镜子写的,没有一句骂人的话不能应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鲁迅在《不是信》这篇文章中反驳道:“这一段意思很了然,犹言我写马则自己就是马,写狗自己就是狗,说别人的缺点就是自己的缺点, ……赵子昂也实在可笑,要画马,看看真马就够了,何必定作畜生的姿势;他终于还是人,并不沦入马类,总算是侥幸的。不过赵子昂也是‘某籍’ ,所以这也许还是一种‘流言’ ,或自造……这只能看作一种无稽之谈。 ”

  关于赵子昂画马的故事,清代吴升《大观录》卷十六王稚登题赵孟頫《浴马图》卷中有这样的记载:“ (赵孟頫)尝据床学马滚尘状,管夫人自牖中窥之,正见一匹滚尘马。 ”赵子昂擅画马,是由于他对绘画艺术的严谨态度,他自做马状,来体验马的形态,以求把马画得栩栩如生,说明他是一位对绘画艺术极为认真的画家,这也是他的画作能成为传世之作的原因。在鲁迅与陈西滢的论争中,以赵子昂画马为话题,说明这幅画作在民国时期也相当有名。可见鲁迅对赵子昂熟稔于心,信手拈来,而且用得准确贴合,逸趣生动。

  在鲁迅与陈西滢的论争中,“某籍”正是《浴马图》的作者赵子昂的“籍” ,即浙江籍。女师大风潮事件是鲁迅和陈西滢论争的焦点, 1924年11月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学生运动,以当时女师大校长杨荫榆无故开除在校学生,还雇佣社会流氓殴打在校学生等恶劣行为,鲁迅见惨状,挺身而出,斥责杨荫榆及其支持者迫害学生的劣行,从而引发了杨荫榆同乡与朋友陈西滢的反唇相讥。当时鲁迅联合学校的其他六位教员发表了《对于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风潮宣言》 ,七名教员中,其中六名是浙江籍(马裕藻,沈尹默,周树人,钱玄同,沈兼士,周作人) ,只有李泰芬一人除外。浙江从来就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人才辈出,据有关资料,当时北大共有教职员80余人,而其中浙籍教职员达17人之多,新文化运动的领军人物北大校长蔡元培,北大教授朱希祖、陈大齐、许季上等也都是浙江籍,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名人都是浙江籍。陈西滢之所以在这场论争中败下阵来,恐怕也与他面对的“某籍”的强大阵营有关吧。

  赵子昂画的《浴马图》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从元代初年流传至今实属不易,经明王稚登,清高士奇及内府收藏,后又落到时任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的郑洞国手里,后郑洞国以“郑佑民”之名将此画捐给了北京故宫博物院。 《浴马图》深得乾隆皇帝的青睐,引首有乾隆皇帝题“清溪龙跃” 4字,并题诗一首:“碧波澄澈朗见底,十四飞龙浴其里。奚官无事出上兰,骊黄牝牡凭区观。集贤画马身即马,牖中窥之无真假。 ”卷末有作者自识“子昂为和之作” 。钤朱文“赵氏子昂”“松雪斋”两印。后纸有明王稚登、宋献跋,钤清高士奇、弘历等印28方。整幅画面中, 9个马倌在溪水边正在给14匹马洗浴,人与马之间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派欢乐祥和的场面。从艺术特色而言,这幅作品为典型的元代“文人画”特色,代表了赵子昂人物鞍马画中的典型风貌,妙趣横生、格调高雅,画风师法唐人,人物皆唐装,马均丰肥圆厚,线条考究细腻,古雅中兼有逸趣。整幅画静中有动,构图准确,生机盎然,祥和灵动。

  赵子昂的传世作品很多,他的绘画题材广泛,山水、人物、花鸟、无不擅长,“书画同源”的理论对后世文人画影响至深,其中山水画成就较高,其水墨画法取法董源,李成,最终形成不忘古法的个性。赵子昂的书法,诸体皆善,世称“赵体” ,其楷书与唐代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并称“楷书四大家” ,以“二王”为宗,加之能够众百家之长,钟繇、李邕、颜真卿、米芾等名家都是其研习的对象,最终形成柔媚中见遒劲的个人艺术风格。

  鲁迅藏书中,现还藏有一本《初拓赵松雪六体千字文》 ,赵子昂无疑是曾经进入到鲁迅的视野中的一位书画家。从鲁迅的美术藏书来看,其中有大量的中国古代书画册,如《陈老莲画册》《沈石田灵隐山图卷》 《梅瞿山黄山十九景册》 《徐青藤水墨画卷》等,鲁迅的美术修养是相当深厚的。鲁迅曾在《引玉集·后记》中写到,“我已确切相信:将来的光明,必将证明我们不但是文艺上的遗产的保护者,而且也是开拓者和建设者。 ”这就是鲁迅一生热爱美术事业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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