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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土“东洲书屋”砖看马致远曾隐居江西

时间:2019/5/17 17:13:33  来源:收藏快报 锦壶/四川

马致远塑像

  在江西宜春城外古窑址近日出土一块元代古砖。砖面凹陷,中有模印“大元至元拾玖年马氏致远 东洲书屋”字样,已初步确定即是元代著名戏曲家马致远旧居的遗物。

《东洲宾兴册》记载清代东洲书院兴建历程及规约

马致远“东洲书屋”砖

清代高凤翰《东洲书屋意境图》

  我们知道,历史上有据可查的“马致远”,其实并不只有这唯一的戏曲家马致远,实际上曾有三位“马致远”。要确定这块古砖的主人究竟是哪一位马致远,需要先大致梳理一下三位“马致远”的来龙去脉。

  王国维在《宋元戏曲考》附录《元戏曲家小传》“附考”中说:“元代曲家,与同时同姓名者不少……马致远,其一制曲者,为大都人;一为金陵人,即马文璧(琬)之父,见张以宁《翠屏集》。”王国维提到的金陵马致远,据考,其生活年代在1330年前后,与戏曲家马致远基本上是隔代人了。而孙楷第《元曲家考略》中又提到一个马致远,书中记载,“马致远,字骥德,至大四年(1311)由江浙行中书省员外郎擢宁国路总管府府判,阶奉议大夫。延祐三年(1316),丁父忧,去职。六年,服阕,授庆元路奉化州知州,阶如故。至治二年秩满(1322),除吉安路吉水州知州。三年(1323)到任。以后事不详。”从相关研究来看,无论是王国维提到的金陵马致远,还是孙楷第提到的另一个马致远,都不是戏曲家,在生活年代上也都晚于戏曲家马致远。而目前学术界普遍采信的戏曲家马致远的生活年代定位于1250年左右至1320年左右,虽仍不十分精确,但基本可信。这样立论的依据乃是根据元代钟嗣成《录鬼簿》中的记载,因钟的年龄仅较马致远小30岁左右,几乎可以视作同时代人,是目前所发现相关记载中最接近于马致远生活年代的,所以值得信任。

  回过头来看,元代古砖的年代标明为“至元十九年”,即公元1282年,恰恰在戏曲家马致远(1250—1320)的生活年代区间。那么,照此推算,时年30岁出头的马致远,怎么会远赴江西宜春呢?又怎么会在江西宜春筑一所“东洲草堂”呢?

  因为史料的阙失,目前我们对于戏曲家马致远的基本常识,往往只有简单的两截——即他是河北东光人,上半生基本在大都(今北京)活动;又曾任江浙行省务官,下半生基本在江浙一带活动。而至元十九年,恰恰处于其生涯的中间节点,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比较深入的考察,得从一支残曲所透露的“龙楼献诗”案谈起。

  所谓“残曲”,是指一套原本完整的散曲,未完整刊行流传下来,而是分拆为几支,罗列于曲词选本之中。这是一支辑录于《北词广正谱》中的马致远所作残曲,其中提到“且念鲰生自年幼,写诗曾献上龙楼。都不迭半纸来大,功名一旦休,便似陆贾随何,且须缄口。”研究者据此推测,这说明马氏曾在20岁前后,在大都向太子真金(忽必烈之子)献诗。“龙楼”即指代太子,而“功名一旦休”,则是说马氏的“功名”可能因向太子献诗而来,也可能后来正因此又遭牵连而“一旦休”。之所以会有此状况,可能与后来发生的“上书禅位”事件有关。至元二十二年(1285),一位江南行台御史上书忽必烈,请求其“禅位”予太子,理由是忽必烈已“春秋高”(时年已70高龄)。忽必烈因此龙颜大怒,太子真金也惊惧而死,其幕僚谋臣们或贬或散,大都远走他乡。据此,学术界普遍认为,至元二十二年极可能就是马氏离开大都、宦游江浙之年。但“东洲书屋”砖的出现,将这个原有“共识”推翻。另一种揣测也因之生发出来,即马氏或于至元十九年因事被贬至江西宜春,或因提前预知太子将不保,而远走避难于此。

  无论出于何种推测,“东洲书屋”砖的出现,至少见证了两种历史可能,一是戏曲家马致远曾隐居江西宜春附近;二是马氏离开大都的时间,又往前推了三年。于此,我们更能深切体会,30岁出头即开始隐居生涯的马氏,才有可能在后半生里成就其存世众多的杂剧、散曲作品。事实上,通观现存马氏曲词作品,绝大部分的抒写基调,都是在描述一位曾经的“得意人”到“失意人”的心理变化与情感触动。马氏之所以倾心于从事大量杂剧、散曲作品的创作,也正在于中年归隐之后的无聊与无奈,也正基于其曾经有过的短暂“得意”与后来的长期“失意”。但这样于情于理的分析,一直以来得不到具体的史料物证,“东洲书屋”砖就是目前的唯一物证。我们还可以据此进一步揣测,马氏晚号“东篱”,也必然与江西有着某种微妙联系。东篱,语自陶渊明“采菊东篱下”,虽是一个极通俗泛滥的典故,但联系到陶本是江西人,马氏又曾隐居于江西,以陶自况,颇得默契。而“东篱”,可能也正是代指其“东洲书屋”的一段篱笆,于情于理,于境于景,都能说得通了。

  那么,马致远在其曲词作品中,又是否提到江西宜春或江西风物呢?确切地讲,还没有直接明确的证据可在其曲词作品中找到。但值得注意的是,马氏曾借北宋“双渐苏卿”故事加以演绎,创作过两套散曲,其中都无一例外地在末句提到“豫章城”。

  此外,马致远创作《江州司马青衫泪》杂剧,虽是借用白居易《琵琶行》中的故事敷演而成,但整个剧作的地理背景描述,仍然是指向江西境域的。马氏的两套散曲一部杂剧,都以“豫章城”为背景,这恐怕并不仅仅能以巧合来解释罢。事实上,无论是自比为在豫章城中苦苦等待情人归来的痴心苏卿(寄托某种朝廷重召的盼望),还是自况为被贬“贬去江州四千里远”的江州司马(抒写某种因才招祸、书生无用的自嘲),此时此地,此心此境,剧本曲词之外,非有刻骨难言的切身经历者不能言,非有愁绪万千的现实落魄者不能言。

  当然,我们也可以先将这番托古言今的创作背景之揣测,先行放下,不去做过多分析与联想。但无可否认,两套曲词中的“豫章城”,确切无疑地指向了江西;问题是,这又是否可以指代江西宜春呢?其实,查证一下宜春建制的历史沿革,就一目了然。原来,今宜春市境域,汉代就属豫章郡(治所在今南昌)。实际上,无论诗词曲赋,旧时文人笔下的地名,往往都要借助于上古地名,以此为古雅之凭,而少有用今名的。马氏曲词中的“豫章城”,当然可指代江西,也可用古称来指代江西宜春。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东洲书屋”的地理位置有可能是在宜春的何处?

  查阅地方文献得知,江西宜春下辖的万载县,曾于道光年间建有一所“东洲书院”。东洲书院原址,位于在万载县城西40里处大桥市(双桥镇)河东沙洲上,这里的地理环境曾经呈现出怎样的景象,是否适宜文人隐居于此呢?据成书于清代光绪七年(1881)的《东洲宾兴册》记载,东洲书院“其地常取于适中,昭其便也。万邑大桥镇,距县治四十余里,自各乡计之道里适得其均。又居山水之隩……”并附有雕版插图一幅。从图上看来,这是一处既得山水清幽,又有交通便利的临河小洲,有桥有路通向外界各邑,而东洲书院就恰恰居于小洲中央位置。应当说,东洲之地,尽得山水交通之利,清代还在此选址办学,元代马氏亦有可能在此筑屋隐居。返观马氏曲词作品中,多次出现的民居景物描写中,均有“小桥流水人家”的痕迹,可能也正有当年东洲隐居的忆述掺杂其中。

  综上所述,虽未尽缜密确切的举证与论证,但“东洲书屋”砖的出土,将改写马致远研究乃至整个元代戏曲史的细节,这是毫无疑问的。可以预见,作为与关汉卿、郑光祖、白朴齐名的“元曲四大家”之一的马致远,其生平、作品的深入研究,都将因为这块古砖而萌生新的思路与成果,“东洲书屋”也必将因此写入中国戏曲史重要篇章。对此,我们满怀期待,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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