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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萻默伏”与“草坪狂欢” ——长假里的极致艺术体验

时间:2019/10/13 14:02:47  来源:老凌说书

     持续的高温终于被一场秋雨熄灭。壹ART安藤忠雄风格的水泥筋骨的穹顶下,一方小天地显得格外安谧、温暖和舒适。

  陈永群个展作品“万萻默伏”远看几乎就是我童年时代红砖平房那个家的寻常一角——回潮的墙壁,茶水的渍迹、稚嫩而难以名状的涂鸦。

  当我再次踱回,一副朦胧的亦真亦幻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从惊涛骇浪的成人世界里逃回空荡荡的屋子,从困惑、屈辱、不安的情绪中渐渐沉潜下去,他握着一个铅笔头,掉进童话里的兔子洞,进入了一个神奇、安静、茫然无际,让人亲切而又生机勃勃的美丽新世界。

  陈永群作品不局限于画。任教上海高校的陈永群回国后来肥第一次公开呈现,是今年6月15日在亚明美术馆举办的“界外”三人展(陈永群/装置、周泉/油画、谢泽/摄影)。

  你看,那墙角边上点缀着儿童塑料玩具的建筑垃圾;那被电风扇吹起,人影绰绰的幕帘等,看似随意,了无痕迹——它接地气,在物理层面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没有界限,但你若凝视30秒,就会发现,这所谓的地气是与某种形而上的云气混沌在一起的,这就是生活本真的状态——而对于当代艺术敬而远之的人来说(如果没有嗤之以鼻的话),地气等同土气,让他们鄙夷;而云气又高不可攀,难以理解。

  

      如果说,陈永群个展《万萻默伏》海报上风动帘移的境界只有保罗.西蒙的《寂静之声》(The Sond of Silence)或可表达,那么,个展前两天的晚上,合柴1972文创园开园草坪音乐会的狂欢高潮则必属贝多芬的《欢乐颂》了。

  安静、随意、谦卑、淡漠、无序、无中心而无边无际,默伏的“万萻”(音安,我差点读成了“音”,不过“草”的意象没有错),与狂欢的草坪,在辽阔的宇宙万有和生命意义的天穹下强烈对照,成为我国庆长假中难忘的极致审美体验。

  音乐会

  从大仲马到福柯,监狱同病房、澡堂、战场、孤舟等逼仄的空间一样,最能凸显人性的本质,从来都是艺术家、社会学家、哲学家关注的场景。

  于是,无论是合柴1972文创园开幕主题演讲、答谢酒会,还是闲聊,“探监”成为大家喜欢引用的哏,像是小甜饼、薄荷糖,不时就嚼上一片。

  于是,坐在草坪上,你可能想不起1969年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但忘不了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面安迪和狱友们在屋顶上沐浴着橘红色的晚霞,喝着辛勤劳动换来的啤酒的场景。

  没有星光,只有周边高层建筑的灯光。宇宙如海,我们的草坪,其实就是宇宙的沙滩,因为有重力的约束、大气层的呵护,我们才不至于被海浪卷走。我就躺在沙滩上。

  监狱旧址,工业废墟,竖立在历史的余晖(曙光)里,沉默不语,就足以摄魂夺魄了。

  晚风似有似无,光线暗淡下来。LIGHTING SHOW开始了。

  音符从不远处的超大音箱里流出来、蹦出来、飞出来、溅出来、炸出来,它们像铁锤敲铁砧一样击打鼓膜,像粗暴的大手推搡冲撞,甚至像带着刺的箭镞刺向你的皮肤,发痛发烫。

  旁边的水塔,还有稍远处的挂着“合柴1972”霓虹灯标志的高大烟囱都随着强劲的节奏蹦跳起来。伟大的F1赛车手舒马赫昏迷了五年据说有了苏醒的征兆,带他到现场来吧。或许会有奇迹!

  三百架无人机变幻着激动人心的造型与色彩,人们跟着主持人达伦喊“我爱你中国”。在声与光的海潮中,乌泱泱的人群成了叶芝笔下“鯖鱼攒动的大海”和起伏的海带,而我就是一块礁石。终于我崩裂了,熔化了,终于嘶哑着嗓子喊了出来,“我——爱——你——合——肥!”

  老朋友

  壹ART空间里的空气,如同我刚从吧台端来的纸杯里的柠檬红茶,淡爽而温馨。

  因追捧陈永群而来的上海朋友不少,虽陌生却绝无隔膜,因为大家身上的气味毫无违和。

  再次与两天前在合柴1972现场见到的壹ART机构艺术总监陈宇飞握手。不再被他赶尽杀绝的灰白髭须让人想起了著名的作家海明威和艺术评论家栗宪庭。合柴1972现场有陈宇飞穿着带条纹的病号服(囚服)做行为艺术的照片,室外有他的装置作品《恍如抵达》。

  见到了前两天在合柴1972文创园开幕现场没有见到(错过)的艺术家陈华夫妇、杨和平、郭凯、美术教育家刘明来,还有张子青、王薇、郑电、雅萍、王一梵、陈捷等一大波精英、名媛、艺术发烧友——他们都是合柴1972文创园的重要参与者、艺术家和策展人谢泽的老朋友,通过老谢,也成了我的老朋友和新朋友。常听谢泽说的“大老王”——多家艺术空间背后的著名企业家王贵东——想象中与某家网红牛肉面老板或是粗脖子金链子的黑老大相关,与眼前这位儒雅谦虚一如大学教授的谦谦君子实在反差太大。

  见到朱迪,地球上最害羞的两个朋友跳起来扑向对方,握手之际,我却口误叫成了朱杰——朱杰也是一位艺术家朋友。在合柴1972,朱杰父女合作的作品,布置在一个帘布隔绝的小空间里,进去之前先扫二维,无疑是全场最前卫的风景。在德国留学的女儿朱然然前不久也在壹ART艺术空间做过艺术分享。

  没有看到岂志刚——合柴1972《长江图-(皖中)地缘文化肖像》项目负责人。为了布展他连轴转了一周,开幕之后向全世界宣布,大睡三天。

  互动

  从西方油画起步,赫尔辛基、伦敦,欧洲顶级艺术殿堂浸染多年,熟稔东西方文化与艺术哲学的不同风格——对这些堂而皇之熠熠发光的话题和谈资,陈永群一笔带过,结合PPT,穿越到自己生命起步和成长的地方。

  7岁之前,江西那个植被茂密、环境静谧的伤残军人疗养所。缺胳膊少腿是这里的寻常,但更令人惊骇的是非正常的死亡、癫狂和残酷。

  只要你的情感未被扭曲,只要你勇敢地将思维的探针伸向生活、生命、价值、意义等哲学命题,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一名存在主义者。两位存在主义大师梅洛·庞蒂和萨特有着惊人相似的经历:早年丧父,“从来没有从一个不可比拟的童年之中复原过来。”

  在存在主义者眼里,荒原“万萻”与夜空星辰一样卑微,也一样伟大,他们在生命意义和价值天平上等价。

  

    杨和平的水墨花鸟拙朴而有一种卡尔维诺式的宇宙童趣,单刚的油画既暧昧又热烈,既抽象又能够隐约辨出肢体面孔。他们都有过研习传统——厚积薄发——颠覆自我的“死去活来”的艺术历程,都有一个好比宇宙大爆炸BIG BANG,或者是寒武纪的生命大爆发的临界点。请问陈老师,您有这样的时刻吗?

  对我的提问,陈永群没有直接回应。“13岁的时候,在南昌,无意间我面对一幅古代山水的印刷品,痴痴呆呆凝望了半个小时,感觉灵魂出窍”。

  我的每一个作品,都是长时间沉淀和酝酿出来的。我在赫尔辛基大学的毕业设计,就是中文书法的一横,一竖,心无旁骛地写了几百米,展出之后付之一炬。

  其实,陈永群的答案已经在他童年经历和艺术追求中表述出来了。而这点,被策展人陈强再一次阐释出来。

  晚宴

  晚宴是自助餐形式,在皇冠假日酒店的布鲁格酒吧。原先驻场的那对来自古巴的美女歌手和帅哥吉他手已经换成了一对土耳其美女帅哥。

  伍迪艾伦的电影《午夜巴黎》中,怀揣梦想的美国作家吉尔,在同未婚妻及家人到访巴黎时深深地爱上了这座城市,并意外地“穿越”到了他梦想中的午夜巴黎,在充斥着酒精、烟草、脂粉气味与文艺气息的酒吧,他遇到了海明威、毕加索、达利等许多他深深崇拜的名人。我算不上作家,却真真切切地融化到了大合肥版的午夜巴黎——谁能一口咬定,我混迹其间大啖其瓜的艺术家、策展人、评论家不会走进未来的艺术史呢。

  “陈永群和他的作品是对的。”为了阐释什么是“对”,单刚叉开双手,将十指严丝合缝地插成一个平面,补充道,“他人是静的,作品也是静的。这就对了。”所谓“对”,用张子青在朋友圈里的留言就是“诚实”——艺术家要忠于自己的本性和良知,情绪化的炫酷和夸张都是不“诚实”的。陈老师的成功首先在于诚实。

  “服务员,请再来一杯黑啤。”我刚喝完一杯黄啤。布鲁格酒吧的精酿真是有口皆碑。

  “艺术就是艺术家自己的生命表达,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你做好自己,是否成名,那不是你的事情。”摄影家余方明说。


     余方明在合柴1972文创园的装置作品是不锈钢水槽中浸泡的合柴1972园区的谷歌俯瞰图。他还带我、画家李苏宁、单刚、摄影家黄旭等几个人,踏着杂草,去了已经荒废但尚未正式开放的监区看他的装置作品——装满了塑料壳早已风化破败的热水瓶的手推车边上,钉了一块铭牌“暖瓶”——余方明说,“这是向当代装置艺术大师杜尚致敬的作品”。杜尚将小便器堂而皇之地搬到了一本正经、峨冠博带的艺术展览厅里。

  “‘暖瓶’有没有人看到,能不能保留,都不重要,但是,作品存在过,我的思想表达过,这就可以了。”

  艺术家往往就是荷戟独彷徨的开拓者,没有经济回报也没有精神安慰,在空气稀薄的无人区做着无人知晓的工作,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你认定的价值标准和艺术信仰。

  

     我们当时并不知道就在当天晚上,2019年10月5日晚,香港苏富比2019年秋拍“现代艺术晚间拍卖”现场,常玉晚年巨作《曲腿裸女》以1.98亿港元成交(含佣金),创造了常玉个人拍卖的新纪录。

  所有的艺术作品在“热”之前都是“冷”的。陈永群是冷的,他的作品冷到了极致——用策展人陈强的话说,就是“冷寂寞”。

寂静之声

  遇景我不知如何圆说自己,只因写字画画,是为脱离所见。无知的我,于无序下显形于纸:绿叶无生发,水流迟潺潺,花木休绚烂。山林有浑然,却难成一境。那时刻,我才知自己的躯壳,可以摸这世界,又仿佛是看“最后一眼”。无处不生的可遇之机,精神的霉菌即可被触醒。只因自我的能量,无法引出无意识状态,情感与激情,在“我”的世界里,全然被冻结。当我被化解于圹埌的“远景”时,就是“我”消亡的终极,既不是“桃花源”,也不是归隐的“背驼”。

  ——陈永群

  海报上来自上海的本次展览策展人陈强的名字后面有一个括号(上海),以区别大名鼎鼎的前崔岗美术馆馆长、摄影家陈强。主持人陈强头发浓密,戴黑框眼镜,始终儒雅地微笑着,而台下的光头陈强像是刚刚和拳王泰森过了几招,冲了一个澡就穿着浅色卫衣来到现场。如果将拳头垫在下巴下面,他就是罗丹的雕塑《思想者》。

  上海陈强说他失聪半残,读唇会意,这或许是同三岁才开口说话的陈永群心有戚戚、心有灵犀的天然缘分。“画家的意图源自独特的生命状态,是微观世界决定宏观世界”。

  陈强欣赏陈永群自称羞于示人的诗作,视其为进入“万萻默伏”的境界的隐秘通道。陈永群的“默伏”的“万萻”首先是“静默”的,华兹华斯说过,诗来自安静时回忆的情绪。

  陈强说,陈永群作品的“形式”是“生命”的孤独与寂寥,他又始终享受这种“孤独与寂寥”,同时派生出“孤寂”的美感。这是东方语境与西方现代抽象表现主义艺术的互为表达,以及相关中国的气韵与西方强烈的画面构成因素相结合的借解。“凡诗文艺术,以精神为主。精神者,气之华也。”“精神”即是“灵魂”。黑格尔说:“所谓灵魂,是指心灵中起灌注生气作用的那种原则。”而对于陈永群来说,它的艺术灵魂是什么?那应该是他“诗的精神场”!

  197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索尔贝娄在授奖演说中引用黑格尔的观点。我们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在尽善尽美的圣象前顶礼膜拜了,虔诚下跪的时期早已过去。独创性、探险精神和着意创新已经取代了“直接沟通”的艺术。这种纯艺术的最重要的成就是它摆脱了过去承担的责任,不再是“严肃”的了,而是通过“宁静的形式”,使灵魂“不再痛苦地卷入现实的局限之中”。

  如果只有“万萻默伏”而没有草坪狂欢,生命沉郁如海而缺少了酣畅淋漓,好比酒神与太阳神二者缺一;如果只有草坪狂欢而没有“万萻默伏”,则狂欢很可能是空欢喜一场。

  保罗·西蒙的《寂静之声》显然比越南战场上嚎叫的A10疣猪攻击机更有力量唤起人们对正义、对人道主义的反思,更能承担“拿起武器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哈姆雷特》)的责任。

(部分图片来自雅昌艺术网、谢泽及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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