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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她痴迷画佛身5年:过去我们走得太急,这世界需要来个重启

时间:2020/4/10 11:16:38  来源: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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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涅槃是佛教用语,

  有圆寂、寂灭的意思,

  它也是佛教修行者的终极目标:

  解脱、自在、安乐、无为、不生不灭。

  涅槃佛的形象是许多佛教传统艺术描绘的对象。

  2015年,艺术家胡军军

  开始为涅槃佛作画、做雕塑。

  在她的创作中,

  佛陀常常以轻盈的姿态、安宁的面容

  出现在色彩绚烂的中国山水场景里,

  如此的作品完全打破

  人们对宗教题材作品的刻板印象。

  2020年3月末,

  胡军军的《涅槃风光》展览

  在上海宝龙美术馆开展,

  展览展出了90多件她在过去五年里

  以涅槃为主题创作的油画和雕塑。

  一进入美术馆的展厅中,便被这些温暖色彩、

  吉祥自在的佛陀所包围,

  宛如进入一个超脱的静好世界。

艺术家胡军军在展览现场

  在疫情逐渐消退,

  许多博物馆、美术馆的展览即将复苏之际,

  展出围绕佛教中讨论生死话题的作品,

  胡军军说:

  “经历了许多生死问题之后的我们,

  应当反思在过去是不是走得太急,

  这个世界需要来场涅槃。”

  撰文 | 成卿

  2020年3月末的一个春日,艺术家胡军军的展览在上海的宝龙美术馆开幕,高约10米的大展厅里呈现出90余件画作和雕塑,作品中描绘的都是卧倒的佛像,它们或有明亮的头光、或身着鲜艳的袈裟、或漂浮在富有禅意的中国山水之间。

  阳光透过屋顶的高窗缓缓照亮展厅,身处其中,仿佛进入一个盛大、生动、精彩的佛国世界。在多个月疫情笼罩的阴霾之下,令人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愉悦。

展览现场

  卧佛,实际是佛陀的涅槃形象,在今天的许多寺庙中仍然被供奉着。中国民间的信仰文化中,“涅槃”常常被简单翻译为佛陀的“死亡”。

  而涅槃的含义远超过“死亡”二字,更象征着佛陀的修行圆满,将进入无生无灭、自在无碍的境界之中。“一个超越生死、常乐我净、烦恼永息的状态。” 胡军军说。

作品《涅槃风光》

  邀请胡军军来做展览的美术馆馆长许华琳评价:

  “胡军军以当代的创作思维活化佛教艺术的传统,尽管讨论的是生死这一人生头等大事,色彩却温暖透明,线条也率真而充满童趣,渲染出清净、湛然、明亮、喜悦的心境。”

甘肃庆阳北石窟寺

  一趟石窟之旅成为画涅槃佛的起源

  一身素色衣衫的胡军军是这组涅槃佛的创作者,也是皈依佛门的佛弟子。

  自从2006年从纽约回到国内定居后,胡军军每年去往北方看石窟。2015年夏天的石窟之旅,影响了胡军军下半生的创作。

北石窟寺中的佛像

  在甘肃庆阳这个人迹罕至的北石窟寺里,胡军军见到了七尊保存着原汁原味北魏风格的大佛,她被深深地震撼和折服:“每尊大佛身高都有8米,身旁的两个胁侍菩萨都有4米高,气势非常宏伟,当场就被感动得泪如泉涌。作为一个凡夫俗子,我的眼睛竟然可以看到这么伟大的造像!

  回来之后便查了资料,这座公元509年修建的石窟寺,到1959年才被发现和挖掘出来,也就是说佛像已经在这里沉睡了上千年之久。

  看着它们的那一瞬间,我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作为一个艺术家,我想为自己坚守的这份信仰,结合艺术做些东西。加上我一直对生死的问题很感兴趣,于是发了愿,要用涅槃这个题材,为揭示生命真相的佛陀留下点影像。”

作品《涅槃本色》

在美术馆展厅两端分别有一张13米6长、3米6高的巨幅涅槃图,一张蓝色为底,一张橙色为底。

  在佛像、雕像的创作中,佛陀的表情表达非常重要,行话叫“开脸”。脸开得好不好,决定着作品的档次。胡军军以秀骨清像的绘画风格来绘制涅槃佛的面容,呈现出佛陀飘逸、超凡脱俗的一面。

作品《涅槃寂静》

  秀骨清像最早是用来总结南朝画家陆探微画中人物清瘦秀丽的形象,现在在美术史上用来整体概括六朝的美学风骨。

  胡军军醉心于北朝时期的绘画风格,自己的笔触也如北朝石刻一般拙朴,仿佛通过再现石窟壁画中率真而充满童趣的笔触,从而与千百年前这些虔诚、对来世充满向往的艺术家们展开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胡军军作品中涅槃佛各种款式的袈裟

  蓝底大画的画面中佛陀身着的袈裟是北朝时期常见的“褒衣博带式”袈裟,两边飘动的裙锯又如同张开的鸟翅。胡军军笔下的涅槃佛身着各种款式的袈裟,其中有她对北朝佛陀造像袈裟穿着方式研究得来的结果,更有她作为艺术家创作的成果:一件袈裟上虚线勾勒的纹路是密密缝制的线脚的再现。

  策展人罗丹说:“从胡军军所绘制的涅槃佛像里面,我们可以窥视到她对那个佛事昌盛时代的留恋和憧憬。”

胡军军在作品前

从剃光头的酷女孩到一名虔诚的佛弟子

  年轻时,胡军军是一位从家乡绍兴跑去北京、剃了光头、立志做一个自由诗人的酷女子。1998年,她与艺术家丈夫张洹借参展的机会,带着卖掉家当得到的几百美金,一同前往纽约闯荡。

  2003年,胡军军偶然地走进纽约皇后区的东初禅寺,在这间不起眼的旧式砖造公寓里读到了佛学大师圣严法师的著作。佛教对于生死问题的解答让她这个“从小就对生死很敏感”的姑娘震惊却信服,不久之后,正式皈依。

  与胡军军相熟的上海大学历史系副教授成庆看来,对胡军军来说,在纽约生活的最大意义可能就是与佛教的相遇。

  像许多人一样,胡军军对佛教艺术的兴趣来自敦煌壁画的经变图。在这种通过壁画方式向信徒们宣扬佛经的艺术里,绘画的手法千姿百态,色彩华丽多姿,常常呈现出一派佛国天堂的喜悦气氛。

  这也深刻影响了胡军军的创作,在这两幅巨大的涅槃佛画里,蓝色的背景犹如浩瀚宇宙,橙色的背景似乎是繁华的大千世界,带着欢喜且恬静面相的佛陀以“吉祥卧”的姿态轻盈地漂浮于其中,淡化了与“死亡”相关的沉重感。

胡军军作品与北齐年间的佛造像

  交谈过程中,胡军军直言北朝造像艺术对自己创作影响之大,她推崇山东青州龙兴寺出土的精美佛教造像:

  “100多年以前,不像书画和青铜器,中国的佛像收藏还没有成为一个收藏的门类,没有得到广泛的认识。在美院里做学生,也总是在临摹、学习希腊、罗马的塑像。90年代中国出土了青州龙兴寺的那批造像,大家才开始知道中国的雕塑史上曾经存在过这么一批伟大的造像,有过这么高的雕塑成就,让人很欣慰,也很自豪。

西魏年间的佛造像

  出现在我国早期的佛像,面容上受到印度、东南亚佛像造像艺术的影响,而到了南北朝时期的佛像从面相上看更有中国人的模样。

  任何一个艺术它都会有本土化的过程,中国人一定会在这片土地上雕刻符合他们自己审美倾向的作品。我也是从我们自身的文化上去选择了这样的审美倾向。”

将佛陀请到中国的山水画中来

  大画里,佛陀的两侧各有一株动人的腊梅。

  “涅槃的题材从印度开始,大般涅盘经里记录了双娑罗树间佛陀入灭的场景,我把佛陀又请到中国本土来,让他在中国的双梅树间涅槃。”

作品《涅槃风光》

  展厅另一侧的墙面上60张小画组成的《涅槃风光》中,呈现出更多的中国山水的场景:

  假山石、文人书房、文人字画、花器插花、香炉贡品、亭台楼阁、荷塘月色等等。在胡军军看来,作为中国人,这些文化的元素自然而然就流淌在自己的血液里,自然地就会把这些美的元素融入到自己的创作中,并不受绘画题材的限制。

作品《涅槃风光》

  第一次在手机上收到这组作品的友人成庆直言:

  “显示出很强烈的文人画气息。在色彩方面,则别出心裁地采用不同色块进行分割,营造出立体空间感,似乎是传统静物画、山水画与涅槃主题的结合。…以小品形式出现,与“涅槃本色”系列(巨幅大画)的宏大温润形成有趣的对比。”

作品《涅槃风光》中的佛塔

  塔的形象也在这60幅小画中多次出现,展览的宣传海报也选择了其中的一幅。胡军军自己表示对塔的感情与生俱来:

  “我从小对塔特别迷恋,也不知道为什么,去任何一个城市,看到塔,都会绕着转上几圈。直到我学了佛法以后,知道了塔的来历是用来掩埋佛陀的舍利。 再后来开始画涅槃,我似乎才明白自己对塔的迷恋是因为塔、佛陀和生死的话题是连在一起的。”

作品《涅槃风光》

  而在画面中,佛陀所占的比例也愈发减小,面容神情不再做刻画,有的还能识别出袈裟的式样,有的甚至只是一个轻盈的剪影。

  观看作品时,也甚至会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佛陀周边的环境上,而不再强调佛陀本身,这样的视角让人觉得佛陀在人间,事实上与众生是一样平等,静静观看着周围的一幕幕:人人皆可成佛,人人皆可觉悟。

胡军军用作品制作的微信表情包

  胡军军花了许多心思调配这些明丽却不艳俗的色彩。作品也让看似高深的题材得到年轻人的喜爱,在过去办展的经历中,胡军军在展厅中数次遇到向她表达欣喜、感动,甚至拍下作品画面用来做微信头像的年轻观众:

  “好多年轻人来跟我说,自己遇到了一些坎儿,结果看看我的画册、我的作品,好像得到很大的疗愈。这是我从来没有预设过的场景,画作品并没有抱着要疗愈谁的目的,倒是大家反馈给我,我才知道这些画有疗愈的作用。”

枯树枝制作的涅槃造像

用枯枝做佛陀的塑像,如梦幻泡影

  展览中还有五件用枯树枝做成的佛陀涅槃造像,大的一件有15米长,小的一件一人就可以轻易托起。虽然涅槃佛的创作从2015年就开始,而枯枝的创作直到两年前才开始:

  “我迟迟没有动手开始做,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材料,特别怕把这个题材给做俗气了。当下许多艺术家会偏向用看上去比较闪亮、比如不锈钢这样的材料来创作,我都想过,但觉得不符合我心目中的涅槃。

胡军军目前制作的最大的涅槃造像

  两年前,想到了用枯枝,效果非常令我满意,符合了对佛法阐述的一个理论,如梦幻泡影这样的状态。枯枝是生命即将结束的一种象征,它从尘土中来,最后又在自然中幻化成什么都没有。”

  枯枝制作的塑像与画中的许多佛陀形象一样,只有姿态,并没有面容的刻画,在胡军军看来:“平日里,人总会执着许多具象的事物,而从时空、历史长河的角度去看这些,每件具象的东西都太过渺小,甚至生死都不足为道。”

涅槃造像在自然环境中

  不拿来做展览的时候,这几件枯枝做的佛像放在上海松江艺术工厂的一片草地上,胡军军希望它们回到自然里,等日子够久,树枝腐烂,然后消失,达到她所期待的“成住坏空”。

涅槃造像在美术馆中

  当年在庆阳的北石窟寺里,胡军军许愿把涅槃佛作为下半生唯一创作的唯一题材。

  策展人罗丹说,历代佛教艺术史上,不曾出现过专门以涅槃为题材的创作者,胡军军也许是有史以来破天荒第一位专门从事涅槃题材创作的艺术家,然而这并非因为她要与众不同,而是信仰的力量以及内在生命的自然涌动驱使她投入这份工作,并以此当作她终身奋斗的使命。

  画了油画、做了雕塑,胡军军还想结合更多一些的媒介来表达,揣测能够寻找到大自然中的一个山体,用灯光在夜晚打出涅槃佛的形象,让佛陀回归到山峦之间。

  第一次拜访胡军军的时候,以为会在她大名鼎鼎的艺术家丈夫的艺术工厂里见她,结果发现约见的地点是与工厂相距甚远的一间小小的画室中。她每天按部就班地来到这里,用稍显粗陋的茶具泡上茶水,然后开始全心投入“佛陀涅槃图”的创作:

  “我自己时常有一种感觉,多少世以前就是石窟里的一个小画匠,在敦煌的哪个洞里面点过一盏灯,所以这辈子才有福报继续来从事佛教题材的创作。”

部分图片由胡军军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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