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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云轩:吴门传奇,云间佳话

时间:2020/10/19 13:33:05  来源:同古堂

  ▲朵云轩120周年庆典拍 明人尺牍
  艺术自媒体/ 同古堂、 撰稿人/ 林妹妹、图/ 朵云轩拍卖

  朵云轩120周年庆典拍
  朵云轩:吴门传奇,云间佳话
  文/ 同古堂

  有明一代,自太祖朱元璋开国,恢复衣冠制,得以延续汉人传统精神信仰,儒道复兴,尊古、复古风气浓厚,艺坛亦渐趋繁盛。其中,诗文以汉唐诗赋为典范,绘画则循迹北宋及之前风格为基调。

  明初时期,稳定时局为第一要务,笔墨情趣的文人画亦多遥接先贤,而少有创新。不过,繁饶富庶的江南一带,依旧名家辈出,如戴进、杜琼、王绂、刘珏、夏昶等,笔法娴熟,顿挫间风度益著,得诸家之妙。

  而随着朱明王朝承平日久,文人绘画旨趣渐由“以艺载道”转为“托物言志”。及至明中期,院体、浙派式微,以沈周为首的吴门画派则异军突起,后学接踵,成为画坛主流,声势可谓浩大。

  ▲吴门画派(文徵明、唐寅、祝允明)

  吴门画派,摒弃传统宫廷绘画的“帝王审美”,又旁师博采,汲取浙派“尚逸意趣”,是文人画的继承及完善者。其画作中,既可表现自我性情,进而又体现自得其乐的艺术精神,为天下士子所向往。

  是画派蔚然成风,吴门也遂为画坛胜地,其代表人物如沈周、文徵明、唐寅、祝允明、王鏊、文嘉、陈淳、王穉登、王榖祥、王宠、钱榖等,皆一时俊杰人物,又精于诗、书、画三绝,可谓精彩纷呈,影响至深。从此,文人画家职业化与职业画家文人化,也呈融合之势,雅俗共赏。

  ▲云江画派(董其昌、陈继儒、莫是龙)

  晚明时期,与“吴门画派”一脉相承,关系密切的“云江画派”,以董其昌、陈继儒、莫如忠、莫是龙等人为代表,发展迅猛,至清初遂形成独霸画坛的“四王”派系,而众多画家中,唯董其昌执画坛牛耳。

  关于吴门画派起源,董其昌曾于杜琼《南村别墅图》册中,跋文言及“沈恒吉学画于杜东原(即杜琼),石田(即沈周)先生之画传于恒吉,东原已接陶南村(宗仪),此吴门画派之岷源也。”,后世也多以为此派兴于沈周,成于文徵明。

  事实上,吴门画派,关系错综复杂,众人或亦师亦友,或为姻亲故交,彼此间群策群力,提携后进,各有所得。如王宠为唐寅亲家,徐有贞为祝允明外祖父,李应祯为其岳父,吴愈为文徵明岳父,毛珵与王鏊是亲家,钱同爱则是文徵明的亲家等,另外文徵明与唐寅同为沈周学生,其父文林与沈周为至交好友,皆可窥彼此“师友、亲友”关系之一二。

  ▲吴门画派“亲友、师友”关系图

  朵云轩120周年庆典拍“云集——中国古代书画夜场”中,即征得《明贤手札册》,册中共计书者二十人,二十五札。囊括“吴门画派”沈周、王鏊、祝允明、文徵明、唐寅、王宠、文彭、王穉登、王榖祥、王时敏、俞琬纶及游学于吴门的梁孜、宋珏等,而“云间画派”则如范惟一、莫如忠、莫是龙、董其昌、陈继儒、陆应阳等,无不是明中、晚期画坛之扛鼎翘楚,诚是研究彼时书法艺术及文人交游的重要史料,弥足珍贵。

  明中期,以绘画而言,沈周、文徵明、仇英、唐寅,有“明四家”之称,也称“吴门四家”;书法上祝允明、文徵明、陈淳、王宠,亦有“吴门四家”美誉;而祝允明、文徵明、唐寅、徐祯卿于诗文造诣,又称“吴中四才子”,即耳熟能详之“江南四大才子”,此札册中沈周、祝允明、文徵明、王宠各一札,唐寅二札,更显此明人尺牍册之稀珍。

  此外,陈继儒、董其昌及莫如忠、莫是龙父子,众人交谊之云间佳话,也如山林钟鼎,并峙人间,更遑论董其昌“南北宗画论”对于文人画创作的指导意义。册中董其昌二札,陈继儒四札,莫如忠、莫是龙各一札,也是“片楮单牍,人争宝之”。

  ▲王掞(1645-1728年)

  是册,为王掞旧藏。其为明代首辅王锡爵曾孙,祖父王衡别署蘅芜室主人,榜眼及第,曾为翰林编修。父亲王时敏为清初“四王”之首,开创了山水画的“娄东派”,与王鉴、王翚、王原祁并称四王,外加恽寿平、吴历合称“清六家”。

  王掞(1645-1728年)清朝官员。字藻儒,一作藻如,号颛庵、西田主人,江南太仓(今属江苏)人,明代首辅王锡爵曾孙。康熙九年进士,授编修,官至文渊阁大学士。康熙六十年,请重立胤礽为太子忤旨,应谪戍,以年老由子代行,寻致仕。有《西田集》。

  王掞一门,曾祖父与祖父皆为“榜眼”,明代重臣,父亲为画坛巨擘,其则先后为刑部、礼部尚书,授文渊阁大学士,官至文臣之极,亦工诗,精于书画艺事,有《西田集》传世。册中所及诸名士,多与其长辈有交游,而鉴藏印“王掞之印,掞,臣掞,颛庵,藻儒鉴藏,王掞,王掞印,王掞印信,藻儒氏,西田主人,字藻儒号颛庵”等,证之王掞名号,皆相符。

  册中另有“汉英”“汉英翰墨”“赤苻”“砚北”“怀远楼秘藏之印”等鉴藏印,暂不可考。此册近代时曾经杜韩甫收藏,札上多盖有“杜钟琦章”鉴藏印。

  杜韩甫(1885—1935年),名钟琦,字韩甫,双江镇人,幼年失去父母,由兄嫂扶养,家境清寒,1902年到昆明,得亲友资助读私塾。光绪三年(1904年),在亲友支持下,经河口海防东渡日本留学。1905年回国,当时清廷在全国追捕革命志士,在广州等地不能久留,复于1906年再次东渡日本留学,就读于东京陆军东斌学校,与黄毓英友善,由黄介绍,吕志伊主盟,加入中国同盟会,追随孙中山从事反对帝制,争取民族独立革命活动。

  杜韩甫为积极的革命者,因受过良好教育,受孙中山之命,曾集资出版《滇声报》《觉报》,宣传革命,工作同僚中不乏书画大家与鉴藏者,亦证此册之流传可循。

  ▲lot 1618 沈周(1427-1509)手札

  笺本镜片
  款识:向者晋谒,草草速归。不能不与阁下久处,以聆高论,殊为怏怏。兹吴匏庵寄颂府公毁淫祠之作,仆欲吴中士夫因倡而和,以成盛美,以励薄俗。敬敢拜乞一言,以压斯卷。伏冀早赐,幸幸。友生沈周再拜。安甫先生执事。
25×30.5 cm.9 7/8×12  in.约0.7平尺

  沈周为“吴门画派”开山鼻祖,一生未应科举,悠游林泉间,为有道高士。从其致“安甫先生”手札,也可知吴门之“亦师亦友”的特殊师承。

  据考,“安甫先生”即陆伸,字安甫,为陆容子,太仓人,正德戊辰进士,官大理评事,文徵明挚友,《弇州续稿》、《明史》有载。札中款识“友生沈周”可知陆伸应为其学生。

  札中“吴匏庵”即吴宽,与沈周多有交游。“吴匏庵寄颂府公毁淫祠之作”则是吴宽对于苏松地区“毁淫祠”之举深为赞赏,并作诗相颂。其曾作《美曹太守毁淫祠》,《匏庵家藏集》、《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有载,或即札中所言之诗作。

  而高士桑悦也曾作诗《苏守曹侯鸣岐去淫祠数十万,阁老匏庵吴先生纪之以诗,予次其韵》相和吴宽。此外,因“毁淫祠”之举,尧峰山佛教僧众在寺院中供奉吴宽,名为吴文定公祠。

  札中“仆欲吴中士夫因倡而和,以成盛美,以励薄俗。”,可知其时地方士绅在“毁淫祠”运动中,踊跃参与,有重要影响。如文徵明父亲文林,与桑悦为为中表之亲,《温州府志》亦载其击豪右,毁淫祠等。

  沈周亦赞同此“盛美”之举,并请陆伸为吴宽“毁淫祠”之作写和文。信纸为蓝色花笺,绘三个卧谈高士,恰如沈周、吴宽、陆伸三人,书法则是沈周代表书风,出之黄山谷而增以劲利,气格高迈。此札亦具有关明中期“毁淫祠”的珍贵史料价值及吴门师承关系等考据意义。

  ▲lot 1617 文徴明(1470-1559)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居生托仆致恳,敢以渎闻。渠意颇勤,幸有以勉訆之。得早过舍下,同行尤妙。徵明顿首奉速。子传先生尊契兄。十八日。
  收藏印:杜鍾琦章、掞
  23×31 cm.9 ×12 1/4 in.约0.6平尺

  文徵明其从吴宽学文,从李应祯学书法,从沈周学画,诗文书画无一不精,笔墨画风苍劲淋漓,书法造诣精湛,不愧吴门画派领袖人物。

  其书法楷、行、草、隶无所不能,楷书以小楷最精,取法以永禅师为主,温纯精绝、清爽峻拔,行、草书则如“风舞琼花,泉鸣竹涧”,少有火气,温文儒雅,深得“二王”神韵。晚岁时,其汇以苏、黄、米、赵笔意,遂成清劲秀丽、温和醇雅的独特风格。

  札中“居生托仆致恳”,“居生”或为其学生居节,少从文徵明游,书、画为入室弟子。而“子传先生尊契兄”知即学生陆师道,历官工部主事、礼部主事、尚宝司少卿等职,师事文徵明,工小楷、古篆,著有《五湖集》和《左史子汉镌》等传于世。

  内容为文徵明相约陆师道、居节,书法亦是刚健劲拔,为文徵明书法成熟期典型风格。

  ▲lot 1621唐寅(1470-1524)手札

  笺本镜片
  款识:昨动劳,未及谒谢,罪罪。宁波张秋江善画芙蓉,驰名浙江者,欲参谒执事。谨遣信先容。偶有鄙事,不得偕诣,乞恕。寅再拜。衡山年兄尊侍。
  收藏印:王掞印、杜鍾琦章
  24×32 cm.9 1/2×12 5/8 in.约0.7平尺

  文徵明与唐寅同列名“吴门四家”,彼此交游匪浅,订交于1485年,二人诗文唱和诸多,鱼雁往来不断。其父文林对唐寅亦甚是赏识,唐寅自述中曾言及“每每良燕(宴)必共呼之”。

  文徵明次子文嘉《先君行略》中,也言“南濠都公穆,博雅好古;六如唐君寅,天才俊逸。公与二人者,共耽古学,游从甚密,且言于温州(文林)使荐之当路……”,可窥一二。

  此札中为唐寅致文徵明,推介宁波画家张秋江拜谒文徵明,因其有事耽误,无法同行等。笔者考据唐寅年谱,弘治十八年乙丑(1505),是年其有次韵张秋江于长至日访沈周诗,即题于陆复赠沈周《墨梅》长卷后。

  ▲lot 1622 唐寅(1470-1524)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寅顿首。次明老兄执事。前书想达。道复贤兄窃欲烦之,议镌印章数株。烦先道意。《自警编》,欲烦老兄寻觅一部见寄。其价,与舍弟索之。即日。寅顿首。
  收藏印:杜鍾琦章、字藻儒号颛庵
  26.5×29 cm.10 3/8×11 3/8 in.约0.7平尺

  此为唐寅致吴次明书札。文徵明有颇多诗词咏及吴次明,其《咏次明》诗中,云“神凝远玉无瑕,十载论交似饮茶。深静不教窥喜愠,宽閒能自应纷华。寄情时有摴蒱乐,博物咸推鉴赏家。犹自一经淹举子,年年随伴踏槐花。”,可知与吴次明相交已久,且吴氏精于鉴赏。

  另有文徵明作《三月既望同吴次明蔡九逵陈道复汤子重王履约履仁汎舟石湖遂登治平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为韵分得朗字》、《怀次明》、《与次明宿昆山舟中次明诵其近作因次韵、 《二月望与次明道复泛舟出江村桥抵上沙遵陆邂》、《夏日同次明履仁治平寺纳凉》等诗,可见吴次明、陈淳、文徵明等彼此间均有匪浅交契。

  札中“道复贤兄”即陈淳,字道复,师从文徵明,在其门下声誉最高,能诗文,擅书法,尤精绘画,与文氏的文友及其他门生交往密切。书札内容为唐寅请吴次明寻觅《自警编》书,并请告知陈淳篆刻数枚印章,文人雅士间之往来,人物形象跃然纸上。此外,从唐寅所托,亦可知吴次明与陈淳交谊之厚。

  ▲lot 1614 祝允明(1461-1527)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昨浼之事,乞用心一为。俗之改日,自有新条在,决不负也。允明顿首。廷用老兄执事。
  收藏印:杜鍾琦章、西田主人
  25×15.5 cm.9 7/8×6 1/8 in.约0.3平尺

  “吴中四才子”中,祝允明书法造诣独领风骚,尤其狂草被誉为“明朝第一”。王世贞也曾于《艺苑卮言》中评价“天下书法归吾吴,祝京兆允明为最”。

  札中“廷用老兄执事”即马廷用,字良佐,号紫岩,官至南京礼部右侍郎。此为祝允明托事书札,请马廷用为之用心,日后有新的答谢。“新条”应即隐喻馈赠。史载祝允明不修行检,放荡不羁,由此札可窥。

  书法四行,法度谨严而行笔自然,极具古意。

  ▲lot 1616王鏊(1450-1524)手札

  笺本镜片
  款识:樱、筍之惠,相接於前,感媿无已。佳制美矣,必欲更改,则“俱已”字请为“讵能”,如何?不罪不罪。鏊再拜。东冈高士。
  收藏印:王掞颛庵
  24×30 cm.9 1/2×11 3/4 in.约0.6平尺

  王鏊是吴门中少数曾位居高官的一代名臣,官至少傅兼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学士。学者称其为震泽先生。其逝世后,追赠太傅,谥号“文恪”,世称“王文恪”。王守仁赞其为“完人”,唐寅赠联称其“海内文章第一,山中宰相无双。”

  其书法清劲爽健,结字纵长严谨,得峭拔风神。其为弘治、正德间文体变革的先行者和楷模,他黜浮崇古之文学观和尚经术、去险诡之取士倾向,影响了一代文风,可谓吴门先导。

  札中“东冈高士”,笔者考据应为隐士施凤。其系状元施槃侄,字鸣阳,少从倪文僖谦游,好古不同流俗,益潜心理学,绝意进取隐居教授终其身,尝构亭于松竹间,客至相与宴饮怡然自适,人咸称为东冈高士。

  清王熙桂《太傅文恪公年谱》有载“公性恬退,既归田,……在山则有隐士东冈施凤、林屋蔡羽、五湖张本、弟秉之等,入城则有门下诸生祝允明、文徵明、唐寅、陆粲、黄省曾、王守、王宠、陈怡、杜璠等,相与谈说古今。”

  王鏊曾有诗《次韵东冈十咏》、《慰东冈失子明》等,另有《奉和东冈岁暮有怀见寄之韵》,诗云“岁暮相望思渺然,几回欲去更迟延。舟辞震泽无多日,历改王春又一年。涧壑未须悲濩落,阁门谁正候传宣。人生得丧应难定,社栎无能却自全。”

  其中“舟辞震泽无多日,历改王春又一年”知王鏊与倪阜感情深厚,多有挂念。而“涧壑未须悲濩落,阁门谁正候传宣。”知其未入仕途,为隐士。

  王鏊另著有《东冈高士传》,据其中所载,施凤“勤学过苦,因得眩疾,自是不复事举业”,而后于东洞庭山偃月冈(亦称东冈)开门授徒。

  札中内容,王鏊感谢所赠樱、笋,另外就诗词更改有所建议。

  ▲lot 1629 王宠(1494-1533)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今日已令家中办韭角。千万出来,享此诚意。家人之物,勿使空费也。鉴之鉴之。宠拜。衡山二丈。
  收藏印:王掞之印、杜鍾琦章
  24×17 cm.9 1/2×6 3/4 in.约0.4平尺

  王宠虽出身酒肆之家,不过文徵明在与王贞的交游中,以为王宠“秀颖好修,器业并可观”,对其甚为欣赏。王宠15岁时,文徵明以其“意度坦迤和天倪,祥麟一角世所稀”,遂折辈行相互订交,于是王宠的名声遂之大噪。

  其诗文声誉很高,尤以书名噪一时,书善小楷,行草尤为精妙。何良俊《四友斋书论》评其书“衡山之后,书法当以王雅宜为第一。盖其书本于大令,兼人品高旷,改神韵超逸,迥出诸人上。”

  此为致文徵明札,内容为其邀请文徵明享家人所做韭角,日常生活,情真意切,于俗世生活中尤见文人雅意。其中“千万出来,享此诚意。家人之物,勿使空费也。鉴之鉴之。”,也可见二人为“平生友”,惺惺相惜。

  此札行书率意挥洒,风神萧散,法度亦是严谨,可谓无一懈笔。

  ▲lot 1613 文彭(1498-1573)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绢一幅,乞作四小画。五日之后,见赐为妙。彭顿首。叔宝老弟。正月廿九日。
  收藏印:王掞之印、杜鍾琦章
  25.5×12.9 cm.10 ×5 1/8 in.约0.3平尺

  文彭为文徵明长子。以明经廷试第一,授秀水训导,官南京国子监博士。其工书画,亦精篆刻,为文人流派印章“开山鼻祖”,书法则师钟王、怀素,归于孙过庭,堪称全才。

  札中“叔宝老弟”即钱榖,为文徵明学生,上海博物馆藏有数通文彭致钱榖信札,内容为讨论新近见闻的书画、印章、古玩等,知二人多有书画交谊。

  此札为请钱榖作画,札中书法自然洒脱,神采风骨,相比文徵明札,虽少方正,却多蕴藉。

  ▲lot 1620 王穀祥(1501-1568)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会试录》,舍姪孙来索取。彼又欲应他人借耳,在此专等。乞暂发来还之。候送者,当再奉令郎抄完也。千万千万。初六日。穀祥顿首。磬室尊兄执事。
  收藏印:杜鍾琦章、王掞印
  26.5×16.8 cm.10 3/8×6 5/8 in.约0.4平尺

  王榖祥师法文徵明,笔墨潇洒,为嘉靖八年进士,官吏部员外郎。其书仿晋人,不坠羲之献之之风,篆籀八体及摹印,并臻妙品。又善写生,渲染有法度,意致独到,即一枝一叶,亦有生色,为士林所重。

  故宫博物院藏其《桂石图》轴,辽宁省博物馆藏《书画合册》等。

  札中“磬室尊兄执事”,笔者考为钱榖,字叔宝,号罄室。书札内容所言为请钱榖奉还《会试录》一书。钱榖素来喜欢书籍收藏,上海博物馆藏文彭《致钱榖札之二》即有言“吾弟留心书籍,备此奉闻。”

  ▲lot 1615 王穀祥(1501-1568)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陆静斋至,辱诗帖之贶,盛意勤恳,何可当也!询知起居佳胜,及有后宫盛色之乐,欣羡欣羡。区区独客穷天,缅怀故人,千里遥隔,情如之何?静斋行急,略此片楮,以表谢忱,幸照之。所渎谢志,惟无负是望。至祷至祷。十月十日灯下。穀祥顿首。
  印鉴:酉室
  收藏印:杜鍾琦章、藻儒氏
  23×31.5 cm.9 ×12 3/8 in.约0.7平尺

  札中“陆静斋”暂不可考,王榖祥不妄交一人,有清望。书札内容为王榖祥对友人“陆静斋”的思念,千里遥隔,情如之何?此札书法温润秀劲,法度谨严而意态生动,行间疏朗,似可寻见文氏笔墨踪影,同时也颇得“二王”神韵,弥足珍贵。

  ▲lot 1628 王穉登(1535-1612)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日来小极,未获过从。疏节之罪,诚不可逭。门下能亮之否耶?有便羽入金陵,欲附周比部书去,乞检还。毘陵归,当图倾倒耳。穉登顿首再拜。京仙先生门下。左长。
  收藏印:王掞、杜鍾琦章
  25×15 cm.9 7/8×5 7/8 in.约0.3平尺
  王穉登少有才名,名满吴郡,以诗文称雄一时。其善书,篆、隶、行皆妙,文徵明卒后,掌吴中文会数十年。

  据载,其四岁能属对,六岁善擘窠大字,清钱谦益《列朝诗集》赞云:“穉登妙于书与篆、隶。闽、粤之人过吴门者,虽贾胡穷子,必踵门求一见,乞其片缣尺素然后去。”

  札中“周比部”、“京仙先生门下”暂不可考。同时期,王世贞有诗《张通政宇清周比部济叔沈进士子善饯予昆山有作》及《答周比部胤昌见怀·其一》可作参考。“毘陵”为常州。

  书札内容为王穉登致“京仙先生”,言及因未得过从,甚为愧怀,同时请“周比部”随附书信等。

  ▲lot 1625 俞琬纶(明)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弟与诸兄,以别久而情深,又将别而情至。危病复起,相对如梦。而情危□□ 思者,不难一一相访,一一相邀。竟不能团□聚面。如今事愿於□餘,携一榼□写情于会□。诸兄任完一篇,弟□篇,可勿何□问。不知谁兄主社?万毋为弟添□箸。以病餘,未酒。只求觅好茶数盏而已。切勿多事,反增一不适之障。恳恳。琬纶弟再顿首。
  收藏印:颛庵、杜鍾琦章
  27×33 cm.10 5/8×13 in.约0.8平尺

  俞琬纶(明),字君宣,,万历四十一年(1622)进士,曾任西安令,后因名士作风被劾罢官,遂潜心著述。著有《琬纶诗余》《自娱集》。其人性疏韵高,不随流俗,为风流倜傥之士。

  观其手札,点画俊美,结字美姿,文雅风流,宛若天女散花。是札略有残损,字有失其点画者,虽稍影响识读,但亦增其云里雾里隐显之趣。手札内容委婉曲折,可侧见其人生处境。

  俞琬纶与陈元素为莫逆之交。信札中“弟与诸兄,以别久而情深,又将别而情至。危病复起,相对如梦。”,料想以其与陈元素之交谊,札中“诸兄”或也应有其一席之地。

  ▲lot 1632 宋珏(1576-1632)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春已回,而病不去;岁将除,而贫猶在。但旅况虽凉,安闲是福。数日以高枕为补药,以不出户为深山,以不见客为止静,坐□庇吾兄□□□□小□□ 。不知兄□□□室□ , □□ 身再健些,来坐半日(也)耳。草草复。小弟珏顿首。敏翁至契。《说文》长笺,得取来一借观乎?留意留意。又拜。
  印鉴:宋珏比玉
  收藏印:王掞印信、杜鍾琦章
  28×26 cm.11 ×10 1/4 in.约0.7平尺

  宋珏为明代吴门画派的重要人物,开篆刻史上“莆田派”之先河,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黄慎等,亦受其影响。其虽为莆田人,然年三十负笈入太学,游金陵,走吴越,遍交其贤士,为游学吴门的典型文士。

  其寄情书画,喜饮酒,人常伺其醉后出绫绢求书,被视为张颠再见,顾痴复生,片札只字,人皆珍若拱璧,外国使者来华,亦不惜重金购求。后客死吴地南京,钱谦益为作行状。金陵顾梦游入闽,哭其墓,乞人为文伐石以表之。

  此为致敏翁札,少残,字势圆和,用笔如行云流水,有超逸之姿。其行楷、草书、隶书诸体精通,善八分书,橅夏承碑苍老雄健,包世臣称其“分及榜书能品上”。内容为叙独处之困与乐及友间相约,而札中“旅况虽凉,安闲是福”、“以不出户为深山,以不见客为止静,”窥其人生境界亦超然。

  ▲lot 1626 梁孜(明)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都下过承雅爱,厚情种种,不一而足。濒行,复辱佳章高咏,饯赆稠叠,铭藏无已。特以人事匆冗,不得专谢。计鲍子知我,必不以为讶也。曾在东省淹留两月,公务草草就绪。暂图归敝乡,婚嫁甫毕,便言旋耳。道经仙乡,以文从已还,无由一奉颜色。劳结万状,不审能为仆买舟过姑苏一晤,倾倒渴私否乎?倘如所愿,何啻天降!何啻天降!暂附近作,粗扇二执引忱,餘留另布万万。不具。十月望前四日。孜弟顿首。大翰撰研亭安老兄先生门下。餘左。
  印鉴:梁孜
  收藏印:杜鍾琦章、颛庵
  26×37.5 cm.10 1/4×14 3/4 in.约0.9平尺

  梁孜是广东顺德人,字思伯,号罗浮山人,文徵明弟子,开吴门画风岭南一脉。其与梁有誉、黎民表等为诗、古文,尤好书画,画追宋元大家笔意。以荫补中书舍人,客部主事,为人雅正恭谨,海内名士多与之交游。

  此为梁孜致安研亭札,可窥彼时书画家与鉴藏家的友好交谊。札中“研亭安老兄先生门下”,安研亭即安绍芳(1548-1605),字茂(懋)卿,号研亭居士,工诗善画,精鉴赏,为明时无锡望族安国后裔,收藏大家。陈继儒有《安研亭先生传》。

  安研亭曾收藏过闻名遐迩的黄公望巨迹《富春山居图》,在台北故宫所藏的该画上,沈周跋文后的隔水处,有“安绍芳印”、“懋卿父”两方白文印,即为安研亭之印,可知此画与安研亭有一段渊源。

  ▲黄公望《富春山居图》 (无用师卷),钤印“安绍芳印”、“懋卿父”白文印

  梁孜致安研亭札,言及“雅爱厚情,种种不一而足”、“濒行,复辱佳章高咏,饯赆稠叠”,可知二人相交,诗歌往来,感情颇深。安绍芳对梁孜日常照顾,临别赠诗,梁归乡“婚嫁”,事尚未行,又与安氏有他日游姑苏之约。

  此札书法流畅俊雅,时见挺拗之气,作者文雅骨梗,性格跃然纸上,风神独具。据考,黎民表在其所撰《瑶石山人稿》中有相当的篇幅记录了与梁孜、文彭、王世懋、安绍芳等人的唱和诗作,可窥诸文士彼此之往来。

  除吴门画派外,《明贤手札册》中另有“云间画派”的核心人物,即董其昌、陈继儒、莫如忠和莫是龙父子等,也是展读之余,不啻亲炙古人。

  ▲lot 1609 陈继儒(1558-1639)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来扇未及即书。少选,当如命。今日天雨,不往白石山矣。得拉青莲兄同过一话,好甚好甚!前者淡鲞有逸味,至今留注齿颊间,弟甚想,想乞再惠少许,感感。且欲作粥,以饵病客也。箕老仁兄有道。弟儒顿首。
  收藏印:杜鍾琦章、怀远楼秘笈之印
  25.5×15 cm.10 ×5 7/8 in.约0.3平尺

  陈继儒(1558-1639),字仲醇,号眉公、麋公,文学家、书画家、鉴藏家。其与董其昌相友善。从二十九岁开始,隐居在小昆山、东畲山,屡次皇诏征用,皆以病辞。闭门着书,诗文书画俱佳。书出之于苏、米,雅健挺劲,以骨气胜。喜画墨梅,见高洁之志。

  其论画倡导文人画,持南北宗论,重视画家修养,赞同书画同源,有《梅花册》、《云山卷》等传世。著有《陈眉公全集》、《小窗幽记》、《吴葛将军墓碑》、《妮古录》。

  札中“得拉青莲兄同过一话”,笔者考据,“青莲”应即李言恭,(1541—1599)字惟寅,号青莲居士,明开国功臣李文忠八世孙,万历三年袭爵临淮侯,守备南京,累官知太保总督京营戎政,好学能诗,奋迹词坛,有《贝叶斋稿》、《青莲阁集》等。

  而“箕老仁兄”,或即为沈箕仲,著有《谭司马公行状》,陈继儒《游桃花记》有载“客方散踞石上,而安甫、宾之、箕仲父子俱挈酒榼佐之。”,欧大任有诗《中秋同黎惟敬王敬美梅客生沈箕仲屠长卿周元孚唐惟良沈叔成集陶懋中宅对月》亦有所提及。

  是札内容为朋友命书扇,赠佳肴,相约聚会。

  ▲lot 1610 陈继儒(1558-1639)手札

  纸本镜片二件
  款识:八十老人,病而复病。今虽強起,不能主张。畏蚊早卧,虽夜短而寔夜长。呼童点烛,修《僧史》三、四传,颇有悟入处,觉非根非尘,别有迥然□□者。在根、尘之外,一切色空、明暗、梦梦醒醒,总是昏而散、散而昏,搅扰纷飞,顷刻之间,即数千万劫景象。可悲在此,可笑亦在此。恨不与吾兄抱膝深言之。别谕不足挂齿,并不足挂之胸怀间。顷闻元老已出都门,万事解散,唯敬以视之,看风云雷电出没于太虚空洞之间,绝口不谈一字,何其静正而空阔也。人生五十将近,全要道力道气,伎俩有限,不闻不见无穷,正是顶门清凉醍醐耳。佳瓜降火,山药补脾,新物踊贵,念惠通家世情,可一二见耶?感切感切。先此谢复。十三日。儒顿首。烟老尊兄教下。
  收藏印:杜鍾琦章、掞
  25×30.5 cm.9 7/8×12  in.约0.7平尺
  25×14.5 cm.9 7/8×5 3/4  in.约0.3平尺

  是札陈继儒言及“八十老人,病而复病。”,知为1638年左右所作,而“人生五十将近”,知为上款人“烟老尊兄”彼时年岁。

  故,笔者私以为,“烟老尊兄”或即王时敏,字逊之,号烟客,为一代画苑领袖。其系出高门,文采早著,以祖荫,官至太常寺少卿。

  是札中,陈继儒多人世感叹与感悟,如“在根、尘之外,一切色空、明暗、梦梦醒醒,总是昏而散、散而昏,搅扰纷飞,顷刻之间,即数千万劫景象。可悲在此,可笑亦在此。”亦或“唯敬以视之,看风云雷电出没于太虚空洞之间,绝口不谈一字,何其静正而空阔也。”

  清人蒋士铨于其经典戏曲《临川梦·隐奸》中,有一出场诗,诗云“翩然一只云间鹤,飞来飞去宰相衙”,借此讥讽晚明名士陈继儒装点山林,附庸风雅。

  然隐士避居山林诗文唱和,笑饮朝市宴集载歌,二者并无甚分别。真隐士“随处净土”,虽处闹市,闭门即是深山。所谓“大隐在朝市,小隐在丘樊”,陈继儒即是如此。

  或是看透名利,其札中劝诫友人“不闻不见无穷,正是顶门清凉醍醐耳。”

  ▲lot 1611陈继儒(1558-1639)手札

  纸本镜片二件
  款识:一、行装□□里门,又当铭。旋贺客踵至,乃为鄙人先遣为饭,此何等情也。即欲奉候,老怯出门。而辇下之物态新闻,迫欲倾倒,而无其期。有大与要者,幸略示之。如极冗,不妨稍迟迟也。不賟稍致寸诚,非敢曰贺。闻李本翁明春请告,则思老亦可相随而南矣。福清别否?抑尚欲一送否?荒事燎然,二相公抚台请之,不得除改折外,俱是虚夺□援浙江之例。尚折三、四分,灾民尚有活理。□明春,恐非目前□□,一切租粟,宁留无粜可也。二年宗居,把臂有日。冬间寒冻□
  二、……盗非效归之,驾最宜快此相亮,正如未归,仅通三千里之耗。而今得数相闻,足矣足矣。万勿过从为望。薄仪千万笑纳,惶恐惶恐。十五日。贱名肃正。
  三、久不见吾兄,甚念。顷入□□□,幸即飞小棹一谈。雨清气爽,惟吴长卿耳。弟儒顿首。青莲先生教下。
  收藏印:杜鍾琦章、颛庵、藻儒鉴藏
  25×15 cm.(each)9 7/8×5 7/8 in.每幅约0.3平尺
  25×12.8 cm.9 7/8×5  in.约0.3平尺

  第一札中,“闻李本翁明春请告,则思老亦可相随而南矣。”,其中“李本翁”待考,而“思老”所指应为董其昌,字玄宰,号思白。在陈继儒致沈士充信札中,曾有言“子居老兄,送去白纸一幅,润笔三星,烦画山水大堂。明日即要,不必落款,要董思老出名也。”

  另一札中“青莲先生”则应为李言恭。

  陈继儒以“隐士”高名,周旋于大官僚间,时人颇多讥评。但他对地方利弊,人民疾苦,多有建言,如阻止当局勿搞扩建郡城的大工程和免除县民缴解王府禄米的徭役等。如札中所言“尚折三、四分,灾民尚有活理。”,也可知陈继儒并非世人所谬之标榜清流,沽名钓誉。

  ▲lot 1623 董其昌(1555-1636)手札

  笺本镜片
  款识:远别,甚念贤郎。偶有鸭腊、醉蟹、斗酒、馒首,聊以寄意。恃通家之爱,勿罪勿罪。顷有字约,六兄于初三登舟矣。元翁吾兄。弟其昌顿首。
  印鉴:董其昌
  收藏印:杜鍾琦章、臣掞
  28×15.5 cm.11 ×6 1/8 in.约0.4平尺

  是札为花笺信纸,“元翁吾兄”暂不可考。据札中“甚念贤郎”,知董其昌与元翁父子皆有交游。此札书法行而近草,内容为朋友间请托贻赠,鸭腊、醉蟹、斗酒、馒首,佳物共享,既见情谊,又富生活气息。

  董其昌书艺成就诚然一代宗师,《画禅室随笔》以及所提出的“南北宗”论,更是中国绘画史之分水岭。

  ▲lot 1624 董其昌(1555-1636)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弟即于明日归,且治装到崑矣。必诣兄为别。因以书授兄,转致之,何如?此间笔柬,俱不可得故耳。弟其昌顿首。
  收藏印:汉英翰墨
  23×14 cm.9 ×5 1/2 in.约0.3平尺

  董其昌虽处于赵孟頫、文徵明书法盛行的时代,然其书法并没有一味受这两位书法大家的禁囿。

  其融合晋、唐、宋、元各家书风,自成一体,其书飘逸空灵,风华自足,笔画园劲秀逸,平淡古朴。用笔亦是精到,始终保持正锋,少有偃笔、拙滞之笔;在章法上,分行布局,疏朗匀称,力追古法,用墨也甚为讲究,枯湿浓淡,尽得其妙。是札可窥知一二。

  ▲lot 1630 莫如忠(1508-1588)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承宠招,感感。鄙情恃爱,略悉之于尊使。幸念真率之雅,尤荷尤荷。容面尽之,何如?即日。如忠顿首。左冲。
  收藏印:杜鍾琦章
  23.8×16 cm.9 3/8×6 1/4 in.约0.3平尺

  莫如忠(1508-1588),字子良,号中江,华亭(今上海松江)人。嘉靖十七年(1538)进士,累官浙江布政使,寻告归,隐居着书。工诗善书。

  董其昌赞其“吾乡莫中江方伯,书学右军,自谓得之《圣教序》,然与《圣教序》体小异。其沉着逼古处,当代名公未能或之先也”,可谓推崇备至。

  是札为感友人“宠招”。

  ▲lot 1631 莫是龙(1537-1587)手札

  笺本镜片
  款识:昨甫过由拳,访长卿屠父母。尊俎间,极口足下不置。念六日,又欲一棹同往,何如?此订。子潜大兄社长。云卿顿首。
  印鉴:云卿
  收藏印:砚北
  19.5×26cm7 5/8×10 1/4 in.约0.5平尺

  董其昌早年也曾拜师莫如忠,并赞言“父子书家,自羲献后有欧阳询、欧阳通,徐峤之、徐浩,本朝则吾郡莫方伯与其子廷韩耳……此为甲乙,真如羲、献耳。”,可谓评价甚高。

  事实上,莫是龙八岁读书,十岁属文,十四岁补郡诸生,人称“神童”,惜其并不醉心仕途,以贡生终。莫是龙之才情并不亚于董其昌,其对董氏书画也有很大影响。

  是札为花笺,札中“子潜大兄社长”,笔者考据,应即冯邃,字子潜,号万峰、钟山。《云间志略》称其为华亭人,与崇祯《府志》有异。据《冯子潜诗集序》记载,可知冯邃“少隐于耕,以岁弗易,无能糊口,辄弃去,而从莫方伯(莫如忠)言诗”。

  冯邃为当时文坛名士,莫是龙以湖海奇士、丛林法器目之。又“云间诗派”,歌咏甚盛,相与为社,故莫是龙称之为“社长”。

  札中“访长卿屠父母”,所言“屠长卿”即屠隆,字长卿,明代文学家、戏曲家。其书画造诣颇深,与胡应麟等并称“明末五子”。

  ▲lot 1627 范惟一(1510-1584)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所求妙笔,前约二十日完。兹专奉领。因偶有事,寄柬此卿也。容修谢。不一一。即日。惟一再顿首上。
  收藏印:杜鍾琦章
  24×15 cm.9 1/2×5 7/8 in.约0.3平尺
  据《崇兰馆集》所见诗题,可知范惟一与莫如忠、莫是龙父子及冯邃、宋旭、冯大受、董其昌等人,乃是诗酒之友。

  范惟一(1510-1584),字允中,一字于中。范仲淹十六世孙。嘉靖二十年(1541)进士,历官钧州知州、济南府同知、工部郎中、湖广佥事、南京太仆寺卿等。著有《振文堂集》《石仆集》。又喜刻书,刻有范仲淹《范文正公集》、范纯江《范仲宣公集》、方孝儒《逊志斋集》等书籍。

  观其手札,用笔流畅劲秀,为董其昌一脉,内容为朋友间请托答复。

  ▲lot 1612陆应阳(1542-1627)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昨者晋谒,辱翁丈厚谊,曳步花间,征歌竹畔,空庭对月,击鼓飞觞。遂使金谷同声,玉山并倒,此乐何极!朝来羁冗,未遑走谢。肃此代申,可胜怅怏。雪翁先生阁下。应阳顿首。
  收藏印:杜鍾琦章、汉英、赤符
  25.5×15 cm.10 ×5 7/8 in.约0.3平尺

  陆应阳(1542-1627),字伯生,号古塘居士,斋名白雪斋、九英斋。善诗文,精书法。应阳作诗,喜用鸿雁字,人呼为陆鸿雁。为“云间”高士。著有《樵史》《笏溪草堂集》《游燕集》《广舆记》等。其父陆郊,亦与莫如忠谈诗论文。

  顾正谊《秋林归棹图》卷。画幅上有十八人题记,莫是龙、董其昌、陆应阳赫然在列,冯邃次于其后,也可知范惟一、陆应阳、莫是龙、董其昌、冯邃等“云间”名士常有书画诗文唱和。

  陆应阳性格孤傲,淡泊名利,《青浦县志》有载王世贞“好以名笼络后进,常誉应阳,应阳不往,时论益以为高。”

  札中“雪翁先生阁下”或即陆应阳好友“孙克弘”,可供参考。其号雪居,松江人。礼部尚书孙承恩子。以荫授应天治中,官至汉阳知府。陈继儒谓其“好客之癖,闻于江东,履綦如云,谈笑生风,坐上酒尊,老而不空”。

  此札书法劲拔洒脱,结字正中见奇,飒飒如闻风声。内容为致谢友人厚待之情谊。

  ▲lot 1619 王时敏(1592-1680)手札

  纸本镜片
  款识:吾兄至疁,音问杳绝。有数字,苦乏便邮。四日前歇家,周元之来,托令驰寄,未审曾达览否?弟比来□窘万状,体亦加惫,更不比吾兄在州时。且鍾楼因程□在繫,人各解体,渐成撒局。弟孑身,无人佽助,肩此重担,势必无成。况来春方向,有碍工作。既难暫停资费,又苦不继,茫不知所结束,焦灼莫可为计。前字欲吾兄蹔归一商,亦一时无聊。试问原知,未必遂能拨冗。今有始无终,贻笑闾里,徒使垂尽残年,又增一未了之债,深悔其不知量矣。真曾写就否?欲亟付装潢,特令小伻奉领。幸即付为感。弟时敏顿首。云老道兄契谊。
  收藏印:杜鍾琦章
  28×15 cm.11 ×5 7/8 in.约0.4平尺
  行笔至此,纵观明代艺坛,明中期画坛以“吴门画派”为首,晚期则推崇“云间画派” 。又因云间原属吴地,后人遂合称两派为“吴派”。而王时敏画学董其昌,入清后其以“复古”为“更新”,很快朝野仿效,学者云集,奉为正宗,并形成以其为首的“娄东画派”,成为画坛正脉,影响至深。

  是札未见王掞鉴藏印,王时敏为王掞之父,或是出于对父亲的尊重,故未钤盖印鉴。

  篇幅所限,不再过多赘述,《明贤手札册》几乎囊括了“吴门”、“云间”两个艺术群体最重要人物的书法佳作,其之重要意义,已不言而喻矣,好之者可莅临一窥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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