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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培:力主南迁护国宝

时间:2019/4/17 10:52:20  来源:收藏快报 肖伊绯/四川成都

北平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保存库奠基礼摄影之一,摄于1936年4月15日,立于奠基碑记左右两侧者分别为蔡元培与马衡。

  2018年是蔡元培(1868—1940)150周年诞辰,笔者撰写此文纪念这位中国近代卓越的思想家、革命家、教育家。

故宫太和殿(摄于1920年代)

1933年3月6日,上海《申报》报道《南运古物昨午抵沪》

  1933年2月16日,北平《世界日报》第五版头条,刊载了一封吴敬恒致蔡元培的公开信。报社记者给这封公开信加了一个醒目的标题《吴敬恒妙论,古物是臭东西》,这吴、蔡二人是要谈论什么呢?

  从这封1200余字的公开信来看,国民党元老、与蔡元培同为故宫博物院第一届理事会理事的吴敬恒,对故宫古物南迁实际上是持反对意见的。事实上,“九一八”事变爆发之后,华北局势危急,故宫古物应迁移别处保存的计划迅即被提出,故宫博物院秘书长李宗侗等坚主南迁,以免故宫国宝沦落日寇之手。但由于南迁涉及环节众多,运作不易且社会各界阻力极大。

  此外,一些著名学者也明确反对古物南迁,如鲁迅、胡适等也都为此发表意见。此外,社会上更谣传有当局变卖古物抵偿国债、故宫内部已在倒卖古物等骇人听闻的所谓“内幕”,闹得满城风雨,人人提古物南迁而色变,群情激愤的反对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在这种情势之下,故宫博物院内部意见也极不统一,比方说后来押运古物南迁的吴瀛,起初的意见也是不支持南迁的,他在《故宫尘梦录》(紫禁城出版社,2005年)中忆述称,“我一度与易寅村发生争执,我以为应该观望一下,我说:‘古物一出神武门的圈子,问题非常多,责任既重,闲话也多,内外的敌人,都等待着!我们最好不做此事!’”

  当然,吴敬恒的反对意见与上述种种还有区别,这种反对意见在当时显得极为特别,也极为与众不同。说直白一点,吴对故宫古物的观点就是听之任之,置之不理;他认为,抗战大局才是关键,打了胜仗自然古物无虞,打了败仗要那些古物何用。古物之所以是“臭东西”,就在于其无用;而在日寇进逼的危局之下,还要去为这些“臭东西”争来争去,更是莫名其妙。

  在信中,他引用了一个当时在国际文博界非常著名的成例,即那个“前车之鉴”——“不要像观象台的天文仪器一样,抢回柏林,再请轮船恭恭敬敬送回来”。这是指一战后,战败国德国所履行的《凡尔赛和约》第131条规定,即“所有1900年及1901年德国军队从中国掠去的天文仪器,在本和约实行后12个月内概行归还中国。所有实行此项归还之举,所需费用,包括拆卸包装、运送北京建设之费用在内,亦由德国担任支付。”

  原来,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中国,在侵占北京城期间,德军掠得古观象台天体仪、纪限仪、地平经仪、玑衡抚辰仪、浑天仪等5件仪器,并运回德国收藏。1919年一战结束后,中国在巴黎和会上提出德国应归还曾掠走的天文仪器的要求,并最终将这一要求写入《凡尔赛和约》条款。1920年6月10日,德国当局将这批仪器在波茨坦拆卸后,装入日本“南开丸”号轮船,运回中国。轮船于1921年4月7日辗转到达北京,由荷兰公使欧登克代表德国将仪器交给北京观象台。而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为避免为日寇掠夺,当局又决定将明代制造的浑天仪、简仪、漏壶、圭表和清代制的小地平经纬仪等七件仪器,运往南京紫金山天文台。吴敬恒之所以举这样一个成例,用意相当明显,即战争取得胜利,国家权益自然得到保障;战争尚未分出胜负,搬家逃避毫无意义。言下之意是说,全国民众不仅应有如此大局观,你蔡元培等主张古物南迁者更应有此大局观,无须为一堆古物殚精竭虑。

  当然,无论吴是出于怎样一种立场去反对古物南迁,从信中的内容来看,古物已然开始南迁。再从这封公开信中所涉及到的古物究竟迁移至何处的各方意见来看,这封信也并不是吴自己在古物南迁之前的率先表态,而应当是在收到古物南迁途中蔡元培的某种要求或建议之后,才有感而发的表态。查阅《蔡元培全集》(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年),可以看一看故宫古物南迁途中,究竟出了什么大事,蔡向吴求助究竟所为何事?

  原来,1933年2月10、11日,蔡元培曾两次致信吴敬恒,皆因“忽接中央政治会议命令不准过江,并有即运洛阳之说……洛阳既无保险之建筑,尤无充分之军警,恐不妥当”,并提议“应如何设法补救,使这批古物不向洛阳而向沪,务请迅速进行”。应当说,这是两位故宫博物院理事之间紧急磋商的公函,吴对此应答与否、怎样应答,都不应当以公开信的方式发表出来。但吴偏偏就这样做了,其态度显而易见,一句话,给蔡送上一碗“闭门羹”。吴本来就不支持古物南迁,至于南迁到哪儿,洛阳还是上海,他都毫不关心。那么,之后的南迁线路如何,蔡又究竟如何应对?

  从目前可以寻获的文献资料来看,蔡元培之后再未就故宫古物南迁事宜致信吴敬恒,蔡、吴两位故宫博物院元老理事的相关工作交流就此中止。当年,仅从北平《世界日报》对古物南迁的跟踪报道来看,自第一批二千一百十八箱古物于1933年2月7日出发,2月9日即抵达南京之后,南迁古物终将迁往何处的相关报导几乎天天见诸报端,迁去洛阳的动议及计划,似乎一步一步将成为现实。但一个月后,1933年3月6日的报道,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最终去向——第一批古物中的一千零五十四箱运往上海,其余部分存南京行政院内。

  至于古物为什么没有迁至洛阳,而仍按原计划迁往上海、南京等军政核心地区,则没有相关报道予以披露,蔡元培从中做过哪些努力,对古物南迁的策略有过怎样的坚持与调整,至今仍不十分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蔡元培一直全力支持着古物南迁,并且凭借自己在国内文教界的号召力与影响力,让蒋介石、宋子文等当局高层人物对此予以高度关注,为古物南迁获得了更多的、来自国家权力顶层的强力支撑与资源保障。正是在当局高层人物的亲自过问之下,古物南迁去向的种种争论得以遏止,最终都以统一暂贮上海法租界及中央银行,再分批转运南京而尘埃落定。事实上,故宫及其古物保护的头绪纷繁,在当时国内军政各种势力交错之下,除了要为古物南迁出谋划策、铺平道路,蔡还要坐镇北平,为整个不可迁移的故宫及其遗存文物之保护,而四处奔走、呼吁呐喊。

  就在蔡元培等通力协作之下,1933年5月23日,由故宫运抵上海的第五批古物,安全送达中央银行暂贮。在这最后一批古物运抵上海之前,北平的故宫及其文物保护工作并未中断,还有所加强。当年5月9日,蔡还向蒋介石致电呼吁,请其“勿在故宫内驻兵”,但同时又要求其为故宫安设防御工事,“免使代表国粹及伟大建设被破坏”(这封电文由《世界日报》摘要刊出,《蔡元培全集》未辑入)。

  一年之后,1934年4月4日,故宫博物院理事会首次会议在南京召开,一致推选蔡元培为理事长,并决定存沪古物中的部分文献档案运至南京保存。4月15日,北平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保存库行奠基礼纪念仪式,标志着古物南迁工作正式启动。当天出席仪式的,除了蔡元培之外,还有时任故宫博物院院长的马衡、时任南京政府行政院秘书长的褚民谊、时任南京政府教育部长的王世杰等,以及相关工作人员。当天,出席仪式人员拍摄了合影,为这一重大历史时刻存照纪念。

  紧接着,5月8日,蔡元培又在南京行政院,组织召开首次故宫博物院常务理事会会议。除了审议人事任免、年度预算等,还特别提到正缜密计划,要彻底清查整理故宫家底。而故宫文物保存库的建设经费,也增拨二十万元,即刻可以开工。之后,蔡三届连任理事长,直到“七七事变”之后,日军占领北平,蔡才离开北平。就这样,他南北交驰,在动荡时局与战火绵延中,为故宫及其古物的守护全力以赴。在蔡连任三届故宫博物院理事长期间,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中央博物院)正式成立,专为保存古物的库房也相继建成,南迁抵沪的故宫古物又分批转运南京。

  不久,“淞沪会战”爆发,南迁古物也因之开始了更为崎驱多舛的大迁徙,全力向更为偏僻、相对安全的西南方向分散保存;分批多路转运至长沙、贵阳、巴县、宜昌、重庆、乐山、成都等地贮存,直至抗战胜利,方才再次运回南京。而遗憾的是,这些负载着中华文化精魂的国宝,还在跋山涉水、辗转四方之际,蔡元培已于1940年3月5日在香港病逝,终未能亲自见证这些国之瑰宝百转千回的最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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