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赋——陈家泠新作《神游·三山五岳四圣》序



时间:2011/11/12 16:52:29 文章来源:中国艺术品网 

    三山者,黄岳、匡庐、雁荡;五岳者,泰、华、衡、恒、嵩;四圣者,峨嵋、五台、九华、普陀,其间虽未列昆仑、秦岭、长白、太行,然中华文化历史版图上天下名山备矣。辛卯初,以花鸟画著称于海上的陈家泠放言,欲为“三山五岳四圣"图形写照,闻者无不动容。先骇其言,后奇其志,复期待殷殷。稍后,家泠兄南上北下,东游西走,遍访十二名山。披襟临风,探松问道,放情丘壑,往辙忘返……转眼秋风浩荡,重阳己过。忽一日,沪上来电云十二图已毕,可来赏画。次日余旋自京飞沪,见到了这组洋洋大观的十二乐章“山之赋"。  
 
  “山之赋"是名为《神游·三山五岳四圣》,由每幅以五张六尺宣拼合组成的通景闯:黄山云卷云舒,一松探海;庐山飞泉悬壁,千山屏障;雁荡秋月挂天,清溪穿谷;东岳磊落坦荡,雄峙苍翠;西岳奇兀峻险,一线通天;南岳虬松盘结,万壑雷鸣;北岳赤壁嵌绿,宝寺悬空;中岳栈道束腰,万线穿空。至于峨嵋、五台、九华、普陀,皆浮漂于或云或水,峰岭为仙气簇拥,隐显之间,有飞鸟翔集,宝刹照耀,更觉灵动超然……..

  “高山仰止”,“仁者乐山”。中国人之爱山敬山诱惑于山沉溺于山。所谓,“夫山茏篵蕞蕞,万民之所观仰,草木生焉,众物立焉…….泉流溃溃,不释昼夜”。自古以来,无分贵贱雅俗,进亦登山,退亦登山。秦始皇泰山封禅,顺治帝五台归隐,至于诗仙画伯在“望峰息心”、“窥谷忘返”的悠游中,悟“造化锤神秀”,味“阴阳割昏晓",常常卜居岩栖,依偎林麓,危坐终日,纵目四顾,虽风雨也徘徊不忍离去。正是其间“云烟惨淡,风月阴霁难壮之景’’,才激起了他们逸兴遄飞,诗思勃发的万丈豪情。是故,名山必有锦绣文章,胜水定出开天画图。屡屡两相映衬,互为酬答,传为千古佳话。

    山之秀美,人人可赏;山之风骨,识者可辨。若要诗咏图形,则非擅其艺者不能。状其貌己属不易,得其神则难上加难。山愈奇、愈美、愈雄浑、愈蕴藉、愈生机无限、幽深无穷,则非大手笔不能矣。凡大山,其形欲耸拔,欲偃蹇,欲轩豁,欲箕踞,欲磅礴,欲顾盼,欲揖朝,欲下瞰而若临观,欲上游而若指麾,此与人无异,亦与神可通。其旨趣往往妙不可言。惟游山、爱山、识山者,惟心性淳良者,惟仁者、智者、贤者可心领神会耳。人对山之向往,一如山对人之凝
望。山之静默,正是对千古知音的永恒期待。南朝陶宏景《诏问山中何所有赋诗以答》云:“山中何所有? 岭上白云多。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只可自怡悦”是审美的唯一性,“不堪持赠君"是转述和表现的困难性。陈家泠欲“代山川立言"之壮志雄心,挑战的正是这唯一性和困难性。

    山水画乃中国画之大科,自南北朝宗炳、王微开派以来,隋朝展子虔,董伯仁变界画添以乔林嘉树、碧潭素濑、杂英芳草,暖然有春台之思,可为唐画之祖;阎立本、大、小李将军以金碧为文、青绿为质,更加工细又成一世之法;中唐有王维、郑虔、韦偃辈别开水墨淡彩之山水画生面;其后荆、关、董、巨、李、范嫡传其艺,李龙眠、王晋卿、米南宫亦师出同一法门,直至“元四家”、“明四家”衣钵递传,生生不息。若马、夏及李唐、刘松年,又是大、小李将军传人,故明朝董其昌遂创“南北宗”说,以对应禅宗之“积渐”与“顿悟”和经学之“道”、“儒”。正是在这二水分流的撞击中,山水画一变再变,不断地丰富了皴染、渲淡、勾斫、平远、深远、高远等技法与构图,在悠远绵长的艺术时空里,形成了一座弥高弥险弥峻弥美的艺术之峰。至有清一代之山水,“四王”势力大盛。盖帝王倡之于上,党徒号召于下,从风而靡,莫或于抗。言“四王”左右清朝三百年虽不尽然,亦不远矣。幸有“四僧”、“新安”、“金陵”诸家飘然世外,脱困于王烟客,遂使清初山水斑斓缤纷,成一时之盛。乾隆以降,国祚大衰,画运亦同。民国后,黄宾虹、傅抱石、张大千、陆俨少、李可染、赖少其等人继绝奋斗,虽未一改山水画今日之不足观,终使“中国画穷途末路”一说成为空论妄言。正是在这种历史的观照和现实的思考中,陈家泠之新山水已不仅仅是画家个人风格的丕变,这种唯美的又古又新的富于书写性装饰性,以水墨为精神,以色彩为徽符的丕变,已然是当代山水画殊为珍贵之新收获。

    作为“新海上画派"之代表人物,陈家泠之唯新、唯美、唯诗、是人们喜闻乐见的。近几年,他在京、沪、粤、浙、陕等地的个展景者云从,无不成为一个个熙熙然、欣欣然的赏心乐事。而这次创作的“三山五岳四圣,,十二张组画,则更新、更美、更诗意、更博大更壮阔更令人欣悦神驰。与山川相往返,与天地相悟对。虽然是在作“前无古人”的探索与创造,但陈家泠并非是一个艰辛的孤行者。其问的沉雄气魄和悠远风韵早己和中国画之骨血精神,与中国文化之古典精神潜流在一起。所谓“含道应物"、“澄怀味道"、畅神与自然山水,方可体现出主旨意境。这也是我们与画家一起神游天下,穿梭时空时特别要关注的结点。

 《林泉高致集》曾云,“嵩山多好溪,华山多好峰,衡山多好别岫,常山多好列松,泰山特好主峰,天台、武夷、匡庐、雁荡皆天下名山区镇……欲奇其造化,则莫神于好,莫精于勤,莫大于饱游饫看,历历罗列于胸中,而目不见绢素,手不知笔墨;磊磊落落,杳杳漠漠,莫非吾画……今执笔者所养之不扩充,所览之不淳熟,所经之不众多,所取之不精粹,而得纸拂壁,水墨遽下不知何以掇景于烟霞之表,发兴于溪山之巅哉!郭熙之言画山,有是有非。非者,以案城域,辨方向,划浸流,列峰峦,标形势,而“不扩充”、“不淳熟”、“不众多”、“不精粹”,灵无所见,所托不动。虽历历罗列,巨细无遗,亦难免大而无当,非吾画,非吾赏之画。若“目不见绢素,手不知笔墨”,更是等而下之,与墨猪无异。此虽北宋朝之论,然时下此病仍未除,似有已入膏肓之势。是者,融灵者形,动变者心……..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荡。“掇景于烟霞之表,发兴于溪山之巅哉”!家泠之画,正是以此为先导,以笔墨书写为指路,将我们引入了逍遥神游之境!大美存焉,能不赋歌?

天地有大美,四时有明法,神州十万山,嶙峋复郁葱。中有佼佼者,灼灼撑中华。
三山锁大江,五岳霸天下,尤有四圣地,菩萨弘佛法。登临俯仰者,干载不息叹。
霞客临黄岳,始信造化奇,诗仙望匡庐,飞流挂千峰。灵运雁荡咏,万里泻长汀。
子美问岱宗,绝顶可临风,华山干仞壁,一线指苍穹。白石游衡岳,祝融朝曰红。
果老骑驴笑,绝塞北天柱,达摩面太石,嵩岳出禅宗。更优峨嵋月,裁诗意无穷。
五台松涛起,濯缨洗尘胸,九华莲花开,出没紫云中。东海浮仙山,普陀飘渺踪。
三山如道仙,五岳似儒翁,四圣四菩萨,山性与人同。乐山迷山性,晤对如良朋,
相看两不厌,陶然忘始终,更有痴绝者,画图记其工、昔有范仲立,溪山传神通。
今有陈家泠,闲笔窥环中,岿然与灵动,风貌各不同。造化因人异,心源本自同。
画理颇微妙,太上忘蹄筌,弹琴贵赏音,作画岂不然?画者固不易,识者亦诚难。
微言与大义,均在一望中,作者境愈深,识者意无边。茫茫览六合,吾意竟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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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传铭记于京华放思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