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美术学院 :缪斯不必大声说话(2)

时间:文章作者:李辉斐
王博仁老师:美院首屈一指!迟轲讲完之后,给我介绍了一位研究广州美术学院校史的老教师王博仁。现年69岁的王博仁老师显然是一位乐观、健谈而淡泊名利的人,从电话里面他的声音就能听出来:Hello,你好!这是我听到王老师讲的第一句话。进入他的家门时,他善意地把我称为“无冕之王”,并且表示:不要在文章中出现他的名字。他把自己戏称为“小萝卜头”,笑着说他跟我干同样的工作:到处找资料。在此我要向王博仁老师道个歉,因为他的心态和气质打动了我,并且由于从他手中我拿到了很多关于学院的资料,所以,我要违背他的意愿,把他从“幕后”强行推到“幕前”。一直以来,王老师都在研究广州美术学院校史。为了收集资料,他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劳动。采写和摄影,他都全包。这样,人们才得以看到比较完整的广州美院校史资料。对于广州美术学院的发展,他非常看好。诸如师范、设计系,他认为在全国美术院校中是首屈一指的。讲到过去,他指了指窗外(28号楼门口———记者注):那里原本有当年唯一的一幢红砖建造的教师宿舍楼,已改成了草坪;宿舍楼面前原本是一片荒地,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学校师生在那种过番薯;往前一大片都是农田,很多地方都是荒草疯长……当年的一幕幕写在他眼里,有回忆的快乐,有岁月流淌的沧桑;我能读懂的,最多只是小小的一撮。简史1959年,广州美术学院正式成立。资料图片广州美术学院始建于1953年秋,前身是由华南文艺学院,中南文艺学院和广西艺术学院的美术系,调整合并而成立的中南美术专科学校,原校址在湖北武昌。1969年与广州音乐专科学校、广东舞蹈学校并为广东人民艺术学院,1978年2月重新恢复广州美术学院原有建制,同年秋恢复招收本科生,并开始面向全国招收硕士研究生。1986年开办夜大学(即现在的成人教育部)。1987年秋,开始招收香港、澳门和台湾省学生、外国留学生。1998年成立设计分院,1999年初成立美术大专,本科层次的自考辅导中心。岭南画派关山月的字与黎雄才的画。岭南画派和粤剧、广东音乐被称为“岭南三秀”,是中国传统国画中的革命派。它有如下特点:一、主张创新,以岭南特有景物丰富题材;二、主张写实,引入西洋画派;三、博取诸家之长;四、发扬了国画的优良传统,在绘画技术上,一反勾勒法而用“没骨法”,用“撞水撞粉”法,以求其真。岭南画派始于晚清时期,二高一陈即为早期著名创始人,二高即为高剑父、高奇峰,陈即为陈树人,其弟子多成名家,形成一海内外华人都喜欢的著名画派。赵少昂、杨善深、黎雄才、关山月等四位大师,是当代岭南画派的主要代表。赵少昂被誉为高奇峰以后最佳传人,海外友人多以收藏少昂花鸟为贵;黎雄才、关山月都在广州美术学院任过教,弟子颇多;杨善深在香港主持他开创的“春风画会”,传授画艺。他们于八十年代初期,合作完成了百余幅作品,每幅作品都凝聚着集体的智慧,体现了一种新的文化精神。这种新的文化精神包含了四个方面的内容:一、革命精神,这是“岭南画派”产生和发展的思想基础;二、时代精神,这是“岭南画派”区别于旧国画流派的主要特征;三、兼容精神,这是“岭南画派”的艺术主张,是革新的重要途径;四、创新精神,这是“岭南画派”不断发展的动力。这四种精神是互相联系的,它构成了“岭南画派”相当完整的体系,也是这一画派历久不衰的重要原因。泰斗胡一川(广州美术学院第一任院长)胡一川,1910年出生在福建永定县。10岁那年,母亲病逝,胡一川漂洋过海,随父亲在印尼谋生。16岁在厦门学习时,胡一川第一次听到鲁迅先生的演讲,从此立志要做鲁迅先生所说的“不为名、不为利”的“傻子”。1930年,他在杭州国立艺专参加并组织“一八艺社”,最早响应鲁迅先生倡导的新兴木刻运动。鲁迅先生在为《一八艺社习作展览》作的小引中由衷地赞扬道:“以清醒的意识和坚强的努力,在榛莽中露出了日见生长的健壮的新芽。……希望就正在这一面。”鲁迅还购买了胡一川为义勇军义卖的木刻。1933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37赴延安。在延安,胡一川带领“鲁艺木刻工作团”深入敌后从事宣传工作,这也正是毛泽东后来肯定的延安鲁迅文艺的创作方向。解放后,胡一川先后参与创建了中央美院、广州美院,出任中央美院第一任党组书记、广州美院第一任院长。杂谈:艺术从学院中出走(作者:孙晓枫)因艺术之名,广州美术学院曾是华南地区美术学院的翘楚。岭南画派的泰斗关山月先生、油画家胡一川先生、美术史论家迟轲先生、国画家杨之光先生等老艺术教育家在全国范围内产生的影响,使广州美术学院的影响力由华南地区辐射全国。老艺术家的威望和敬业,也影响着青年一代的学子,吸引着无数想为艺术“献身”的有为青年。在平实、民主的教育氛围中,一批理想主义者带着青春的激情和艺术的理想去表达、创作。七八十年代蹿红的青年画家中有许多是从广州美术学院走出来的。广州美术学院成为生产艺术家的基地,每年的四五月之交,一批批的学子带着青涩的表情,准备进入学院加工成品。八十年代考上广州美术学院的六十年代生人,被命名为理想主义者的一拨人,他们被视为有强烈的精英情结的一代人。也许是他们身上的特质,使他们对艺术有一种偏执的情感,现在艺术界的风云人物,多是六十年代人,他们当时所受的学院教育是自建国以来已经被定位的苏式体系的艺术教育,在素描基本功的训练上要求造型严谨、笔触细腻、层次丰富、结构准确,空间突出。现实主义风格的慢工细活使这一批画家都具有极其扎实的基本功,但这种刻板的教育同时也压抑了艺术的自由表达,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小心谨慎地遵循着教育立下的各种规则的时候,有一部分先知先觉的艺术青年已不满足于这种缺乏新意的教学模式,把目光投向西方风起云涌的现代主义美术运动,教育的事实和世界上现实的艺术生态的断裂,使这部分艺术青年从原来的教育模式中出走,把保守固执的学院派远远抛离,蜕变成具有决绝姿态的先锋艺术家。现在,在全国艺术界中颇有影响的不乏其人,如林一林、陈绍雄、徐坦、黄一瀚等。他们现在是国内和国际上各种学术展览的常客。从他们的身上,体现了艺术教育模式和个人中存在的深刻悖论和强大的张力。绘画专业在学院中的地位的变化更多证明了社会价值的演变。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报考绘画专业的多是那些专业素养较好的学生,是学生中的优秀分子。国画、油画、版画专业是许多学子的报考理想,而随着九十年代中期社会的转型和价值的重估,广告业为适应商品经济的要求在全国范围内的高速发展,和商品经济有着姻亲关系的设计、工艺、新媒体等专业更多地受到学生们的青睐。这些专业是可以直接地创造利润,和小康幸福生活直接挂钩使学生们趋之若鹜。绘画专业成了“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怨妇”了。在学的学生也不再满口挂着某大师或艺术家的名字,他们最亲近的偶像是那些作为城市新贵的学兄和师长,那些能在经济大潮中横空出世的人物,学院教育的生态现实证明艺术已被冷落,艺术中张扬的人文理想和生命激情已被商业的华衣重重遮蔽。当一座艺术教育的学府被商业社会的喧哗所包围,学府内广告公司林立,各种各样以营利为目的的培训班啸聚在一起的时候,不要去奢谈艺术是一种最为务实的态度,但这务实的态度背后是一张沾沾自喜的功利主义者的脸,这张脸上洋溢的幸福是否是我们必须向教育事业致敬的理由。因艺术之名,艺术教育失落于商业文明之地,艺术从学院中的出走之旅已整装待发————像摩西从埃及出走一样,为的是一种禁锢的解放和对生命的确认。